回崇明 (上·长篇小说连载三十五)

作者 沈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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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在厢房里说话，只听院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吉呀，转来了？”
“哎，是卫国呀，这是要转去了？”
“吾要转去了，吉呀，有辰光，去吾屋里厢白相呀！”
“唉唉，吃点点心呀。”
“吃过了呀，吃过了。”对话中间，还夹杂着一个老太婆的声音。
小姨在屋里，没好气地说：“嗲嗲么，跟他罗嗦什么？他转去不转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呀！真是。”
公公刚进来，小姨马上把妈妈单位的电报，哗啦一下，举到公公面前。
“哎？哈莫日？哈莫日？”说着话，公公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副眼镜，他边哎着，边顺手接过电报，念起来。
只有公公抑扬顿挫的读信话语，外婆才能听得清。公公每每念信，只要是念给外婆听的，总是那么认真，那么抑扬顿挫。同时，公公也是念给自己听的。
“电报里说，让我把我的简历历史写一下，格么，吾写好之后，寄给哈宁呢？是寄给医院里？还是寄给微珍呢？”
“咦？寄给……”
“那，应该寄给医院，因为是医院里发来的电报呀。”外婆显得很认真。
小姨却说：“嗲嗲直接寄给昵加好了，让昵加把信给医院好了呀。”
“这小娘，医院里来的电报，应该寄给医院里呀。”外婆这回不知怎么了，总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总想抢着说话。外婆平时不是这样。
“咦——，扒心揦命的，吾知道的呀！咦，著哇要你来操心。”公公对外婆的话多有点不满。
公公在外婆和小姨面前，从来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只见公公像个大将军似的，站起身来，啪啪啪，拍拍身上——其实衣服上面本来没什么灰尘。然后，他就坐在厢房中央的写字桌前，把信纸铺好，把一个墨盒盖子揭开。
公公又要用小楷写信了。公公的小楷毛笔字，在全大队，甚至新开河都是有名气的。我和小楠赶紧趴在桌子上，撅着屁股，兴致勃勃地开始看公公写信。
外婆又开口道：“微珍医院里，来的是电报……”外婆的意思，很明白。她提醒公公，是否也该给对方发电报。
公公马上一瞪眼：“咦——，吾拨微珍信呀，微珍收到信后，会向组织上汇报的呀！她也可以在入党申请书上面写的呀！”
外婆不再敢多说话。公公开始写信。
“珍儿：要吾从小到老的简历。我在七岁开始上学，到了八岁母亡。到了十三岁的年底停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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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