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感情就像是毫无杂质的雪花,从天空飘落,随着狂风地吹拂而摇摆不定,却依然坚定地落到地面上,将这个世界染成白色。
故事发生在一个布满金黄色树叶的秋天,微风徐徐,带着浓浓的丰收气息,扬起阵阵青春的悸动。
秋天的气息,是悄无声息的较量,冷视炎夏猖狂的浮躁,击落嘶鸣的蝉沸,悲悯草丛里蟋蟀的欢欣,以低迷的姿态,立在夏的街角,等待卸了妆的狂欢冷场,以秋雨的洗礼开始一场惊心的表白。
陈桥是一名高三的学生,他和大多数的学生一样,背着个书包,推着辆自行车,每天都重复着枯燥的生活,在家庭和学校之间不断往来,也在这两个环境之中不断转换着身份。
他和别人有一点不同的是,在他的书包里,永远比别人多出一本书。只是这本书却和学习无关,而是一些较为热销的小说或者文学作品。这是他的小秘密,也是他最大的兴趣。
高三的学习压力非常大,埋头苦学并不是最好的方式,有些人会找一些事情来放松一下自己备受压力的身心。一些人会选择运动,或者听听音乐。而陈桥放松的方式,就是在每天的午后,坐在课室中捧着自己带来的书本仔细品读。阳光透过窗户照耀着宁静的课室,覆盖在陈桥的身上,这是他一天当中最放松的时刻。
青春,仲夏盛开的火红石榴花,外形无比绚丽,不畏炎热,却害怕寂寞。像盛满豪言壮语的金罍,承载了太多太多。
陈桥在经历了两个月的宁静时光后,他的生活终于被一位突然转学而来的女孩给打破。
她叫林鱼,和他一样喜欢在每天的午后,坐在课室里捧着书本,享受着阳光的照耀,感受着少有的宁静气息。
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云雾,一缕缕的照耀在课室上。
林鱼转学来的第一天,陈桥就和她相识了,就在午后的课室里,在午后的阳光中,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同样的校服,同样的一本《此间的少年》
两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相识,再从这样的环境下相恋。
陈桥和林鱼都有着同样的兴趣,小小的书包里总是会比别人多出一本书,更让两人关系之间显得亲密的是;两人的自行车都是同一款,而全校也就他们俩有这种牌子的自行车。这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全都是巧合,但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冬季的清晨,一朵朵雪花从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越下越大。远处的山、树林、田野像隔着一层纱。
林鱼每天都比陈桥起来的早,她经常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背着小背包,推着自行车出现在陈桥家的楼下。
在被雪花铺满的世界里,一位如同白色精灵一般的女孩,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恋人出现。
陈桥每天起床后要做的一件事情并不是穿棉衣,而是跑到窗户旁,望向那被白雪铺满的地面,然后和那如同精灵一般的女孩对视一会。
冬天,万木凋零、寒风刺骨,大地银装素裹、耀眼夺目。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每天的清晨都会有着一男一女推着自行车,走过三三两两的街道,然后在一家每天都营业的早餐店前停下,再肩并肩地走入店中。
秋季和冬季最大的不同,就是带给人的心境变化较大。布满雪花的白色世界,陈桥和林鱼对这样的环境都有着很深的眷恋,两人都喜欢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肩并肩地走着;不牵手,就这么走在一起。
走在一起时,两人可以忘记高三所带来的压力,不想别的事情,默不作声的感受着雪花飘落所带来的朦胧感。
陈桥去过林鱼的家,在餐桌上,林鱼的妈妈看出了两人关系的不同,然后便笑着戳穿了两人的秘密。陈桥和林鱼都很尴尬,特别是林鱼,被自己的妈妈看出自己有男朋友,她当时非常的忐忑不安,害怕被妈妈责骂,更怕她会拆散自己和陈桥。
但令两人松一口气的是,林鱼妈妈笑着说道:“我支持你们俩,现在就看看你们能走多远了。”
得到林鱼妈妈的支持,陈桥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在他的心目中,他已经将林鱼妈妈当成了未来的岳母。
和林鱼相恋之后,陈桥的日子比以往好过了许多,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遗忘掉在家中所遭受的压力和不公,并且心情也能保持着愉悦。
青春期的感情是最纯真,最天真无暇的。
陈桥看的书较多,心智比同龄人较为成熟一些;当时的他,只想着将这份感情永远维持下去。
只是,许多事情,并不是往往能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因为两人那亲密的关系,在某天的早晨,林鱼的等待被陈桥的妈妈看见了。陈桥并不知道,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和林鱼一起去吃早餐。
这一切,都被偷偷跟踪着的陈桥妈妈看在了眼中。
当夜晚陈桥回到家中,遭受的是妈妈的质问和批评。
陈桥对妈妈的情绪转变感到很懵,等他明白了之后,取而代之是愤怒和浓浓的无力感。因为他和林鱼被跟踪了,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不能顶嘴,更无法让妈妈理解。
在指责了陈桥一番之后,陈桥妈妈给他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陈桥想要出门上学的时候,却被妈妈给拦住了。他妈妈给了一个让他痛苦万分的选择:“林鱼和家要哪个,要么分手,要么永远离开这个家!”
当陈桥和林鱼来到学校的时候,压力却没有丝毫的减少,班主任在课堂上讽刺了两人一番,但在讽刺的时候并没有说出两人的名字,可陈桥和林鱼都知道,班主任是在说自己。
而因为平时两人的亲密联系都有不少学生看在眼中,所以班主任那不带名字的讽刺,都被班上的同学们听了出来。而当时陈桥非常的愤怒,他可以接受全世界的讽刺或者是谩骂,但不能接受林鱼也遭受这种不公。
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种充满愤怒却又无法发泄的无力感,令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奈和不甘。
两人只能用装睡的方式来逃避场面的尴尬,林鱼已经发现什么了,到了中午的时候;在只有自己和陈桥的课室里,林鱼询问陈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着一脸疑惑和焦虑的林鱼,陈桥的情绪第一次崩溃了。在家中总是经历不公平对待的他从未崩溃过,可这一次,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陈桥哽咽着,将妈妈给自己的艰难选择说了出来。
听到陈桥的话,林鱼也哽咽了,她没想到陈桥会经历这样的对待,也没想到自己和他之间的感情会出现这样的阻碍。
这一天的中午,两人都没有看书,而是在课室中哭泣着。那两本《此间的少年》静静地躺在课桌上,整个中午都没有被翻动过。
那种无力和不能保护一个人的感觉,令陈桥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
寒假的到来,让陈桥和林鱼暂时的分开了一段时间。只是这个寒假陈桥过得并不安稳,他的爸妈居然调查林鱼的家庭背景,并且整个寒假都在抹黑林鱼的家庭,说她父亲做不正经的工作,说她的家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这是陈桥经历过最痛苦的寒假,几乎每一天他爸妈都在催促着他和林鱼分手,而陈桥却又不能和他们吵起来,只能装作什么也听不到。
但他什么都听到了,每一天,他都是在愤怒和不甘中度过的。
陈桥和林鱼经历了美好的秋天和冬季,却在寒假的时候经历了各种挫折和阻碍。但这些两人都抗住了,即使老师再怎么讽刺,陈桥父母再怎么出言相阻,两人都抗住了所有的压力。
青春是天边的虹,转瞬即逝,却又柔美异常。青春是清晨的雾,朦胧含蓄,却又适合徜徉;青春是山涧的溪,清丽柔和,却又时常飘荡。
夏天到来,即将面临高考的陈桥和林鱼也终于感觉到了压力,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了学习当中,相处的时间比以前少了许多。
只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减少,纵然面临的压力再多,两人也没有放弃彼此,更没有对现实妥协。
每一天回到家中的陈桥都会被家人询问和林鱼的关系有没有结束,而陈桥的回答都是自己在学习,没有去考虑别的事情。这是非常无力的借口,但陈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的家人消除疑虑。
在高考的开始的前一个星期,雨后的夜晚,晚修下课那昏黄的灯光,照耀在布满水迹的地面上,令地面倒映着微弱的光芒。从远方忘去,就好像是一个朦胧的世界,充斥着迷茫,却又不得不坚定地走在上面。
陈桥推着自行车,走过积水的校园小道,呼吸着因为雨后而变得清新的空气。
就在这时,林鱼很突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手掌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自行车上。
“陈桥,我想去南方的大学,你会和我一起努力的对吗?”林鱼注视着陈桥,那如同星辰般的双瞳在黑暗中似乎在闪烁着光芒。
南方的大学,对于陈桥来说其实有些遥远;即使他可以去,但也不一定能和林鱼考上同一间大学。
但陈桥还是朝着林鱼露出一丝笑容,坚定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被昏黄灯光照耀着的校园小道,这对遭受了无数压力,但却坚持走到现在的情侣;就这么对视着,两人的眼中都充满坚定。
走在一起,是缘分;一起在走,是幸福。
可分开走,是悲伤。
有所期盼却得不到,要比毫无希望更伤人心。
陈桥和林鱼分别考上了不同的大学,在不同的城市,相隔有八百多公里。
最失望和痛苦的,莫过于就是陈桥;他恨自己的努力还不够,终究还是让所有人失望了。
八百多公里,是陈桥和林鱼之间最大的间隔;即使心系在一起,可终究还是抵不过现实的距离。
在分别前往各自大学的当天,陈桥望着林鱼,林鱼同样望着陈桥。
“你不会变心的对吗?”林鱼轻声问道。
陈桥用力地点着头,“我当然不会变心,一年了,你还不相信我么?”
在一个拥抱之后,两人终于同时转身,分别走向不同的列车。
而陈桥走出了几步之后却回头看了看,然后停下了脚步,就这么凝视着林鱼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从眼中消失,陈桥才落寞地低着头,登上了自己要坐的列车。
他多么希望林鱼能回头看一眼,哪怕是轻微的一瞥也好。
但同时他也不希望林鱼回头,因为他怕自己再次见到她的双眼,就会忍不住追上去。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距离很可怕,时间和距离足以轻易的改变一个人。陈桥深知这一点,所以每一天,他都会打电话和林鱼联系;告诉她自己很想她,而且也永远都不会变心。
陈桥很怕林鱼所在的城市下雨,因为他知道林鱼不喜欢下雨天,而且她总是傻傻的忘记带伞。
每当林鱼所在的城市下雨的时候,陈桥都会很难受;他很想问林鱼有没有带伞,每次他都忍住了。因为他怕林鱼所没带,而他又无能为力。就好像他爱着林鱼,却又给不了她需要的陪伴。
时间如同指尖上的细沙,总是在人不经意间流逝。
两年的时间很快过去,而这两年里,足以发生许多许多的事情。
这两年中陈桥和林鱼只见过两次,都是春节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每年的春节林鱼都不会在家乡中度过,但陈桥却会在;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
时间所带来的改变是无法避免的,陈桥知道,林鱼也知道。
那些每日一点一滴消逝的事物,生活在其中的人从来不会意识到。好比记忆,人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人世最大的不幸便是,曾经是那样爱过,下一刻却恒久的被抛开。
在一个秋季的夜晚,终于支撑不下去的两人选择了分手,这对一直都自认为很坚强的情侣,终究敌不过距离。
陈桥给林鱼留下了一段话:“我愿你好,即使未来的你与我全然无关。”
但有一段话,他却留在了心中,没有向林鱼说出口。
“我不恨你,永远不会。但我会装作恨你,只因为这样比承认我想你要容易得多。”
有些记忆,注定无法抹去;就好比有些人,注定无法替代一样。
人生每一步行来,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陈桥得到了想要的一些,失去了不想失去的一些。
三年,朝夕相处一年,远方相望两年。两人走过高三一年的各种压力,却终究抵不过时间和距离的考验。
原因,也已经不重要了……
说再见是艰难的。也许对离开的那个人来说是很难,但更艰难的是被丢下的那个。
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相遇,没有对与错。缘分来了,好好相待;缘分尽了,自会分离。
树叶是渐渐变黄,故事是缓缓写到结局……
冬季到来,南方的冬天没有雪;有的只是冷彻心扉的冰冷空气,和那让人凌乱的寒风。
周末的午后,在学校的绘画室里,陈桥独自一人坐在画板前,左手拿着颜料,右手拿着画笔。
画板的纸上,描绘出的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两旁的树木耸立着,树叶披着银霜,就好像穿上了一件衣服一般。
同样是被白雪铺满的道路上,有着一男一女的背影;两人都推着一辆一模一样的自行车,背着颜色不一的背包。
两人的前方,有着一个分岔口,一左一右。
陈桥望着自己的这幅作品,脸上没有任何的笑容。
他的身旁,放着一本已经非常陈旧的书本。
书名叫:《此间的少年》
…………
没有故事的结局太多,要习惯相遇与离别。
时间久了,经历多了,慢慢领悟:年轻的时候放弃了以为那是一生,其实不过就是段感情。别去打扰那些已活在你记忆中的人,也许这才是最适合你们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