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维稳:爸爸式权力解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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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中国》费孝通 著

陌生人所组成的现代社会是无法用乡土社会的习俗来应付的。于是,“土气”成了骂人的词汇,“乡”也不再是衣锦还乡的去处了。by费孝通

上个世纪40年代后期,费孝通应《世纪评论》之约,将其在西南联大和云南大学所讲的“乡村社会学”整理成文,分期连载。后集结成书,初次出版于1947年。

不夸张地说,费孝通将中国乡村的社会结构摸得一清而楚。

在《乡土中国》一书中,费孝通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时间上,经验的保存,礼俗的规范和传统的成形;空间上,经验的传播,关系的构成和秩序的维持——探讨和分析了乡村的社会结构:一个由教化权力主导的“乡”与“土”的社会。

在他看来,乡土社会是熟人的社会,是礼治的社会,是安稳的社会。

70年后的今天,关于乡村社会结构的诸多论述依然适用。“乡”与“土”,即土地和依附其上的社群,任何社会变迁都会对它们构成影响。推测地说,一些有权势的人深谙这一套社会学理论。

细思恐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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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孝通(1910.11.2-2005.4.24)

以下是由我整理的逻辑主线,该书共14篇文章,篇幅不长,周末午后适合阅读。

经验的“流动”

和游牧或工业不同,农业是直接取资于土地的。以农为生的人,不流动是常态。这里的“不流动”是从人和空间的关系上说的。

“不流动”意味着孤立和隔膜。

也因此,费孝通认为,乡村社会的生活是富于地方性的。他们的活动范围有地域上的限制,在区域间接触少,生活隔离,各自保持着孤立的社会圈子。

没有陌生人的乡村是一个熟人的社会。

人不但在熟人中长大,而且还在熟悉的地方上生长大。熟悉,指的是从时间里、多方面、经常的接触中所发生的亲密的感觉,它需要拥有社会共同的经验的积累。

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文化,它有赖于象征体系(概念)和个人的记忆(过去)的建立和维护。

换句话说,经验也有地方性。横向空间上的“地方性”,直接影响了纵向时间上的经验的累积。

道德的“伸缩”

富于地方性的社会圈子,同样具有伸缩性。

费孝通认为,每个人都是他社会影响所推出来的圈子的中心,范围的大小依中心势力的厚薄而定。亲属关系、地缘关系皆是如此。

这是中国社会结构的基本特性——人伦。

伦是有差等的次序,是从自己推出的和自己发生社会关系的那一群人里所发生的一轮轮波纹的差序,是这个人和其他人往来所构成的网络中的纲纪。

这里牵涉到公和私的问题,即群己、人我的界线怎么划分。

在中国传统结构的差序格局里,群己的界限是相对的,公和私同样是相对的,站在任何一圈里,向内看也可以说是公的。

也就是说,社会结构的差别引起了不同的道德观念。

在费孝通看来,从己向外推以构成的社会范围是一根根私人关系,每根绳子被一种道德要素维持着。中国的道德和法律,都因之得看所施的对象和“自己”的关系而加以程度上的伸缩。

秩序的维持

熟人社会的这种道德“伸缩性”,也是人治和法治的区别所在。

费孝通认为,乡土社会维持秩序的权力,既不是横暴性质(专制),也不是同意性质(民主);既不是发生于社会冲突,也不是发生于社会合作;它是发生于社会继替的过程,是教化性的权力,是爸爸式的权力。

这种爸爸式权力的根源在“家”。作为最基本的社会单位,“家”在观察社会结构的窗口。

乡土社会,家必须是绵续的,不因个人的长成而分裂,而因个人的死亡而结束,于是家的性质变成了族。我们的家在结构上是一个氏族,是根据单系亲属原则所组成的社群;我们的族是由许多家所组成,是一个社群的社群。

这个绵续性的事业社群,是以同性为主、异性为辅的单系组合。

一切事业都不能脱离效率的考虑。家族的主轴是在父子之间,在婆媳之间,是纵的,不是横的。夫妇是配轴。两轴都被事业的需要而排斥了普通的感情。求效率就得讲纪律,纪律排斥私情的宽容。

乡土社会,稳定社会关系的力量,不是感情,而是了解。了解,就是熟悉,就是亲密。乡土社会是靠亲密和长期的共同生活来配合各个人的相互行为,社会的联系是长成的,是熟习的,至某种程度使人感觉是自动的。

这种熟习所形成的,就是“礼”,即社会公认合式的行为规范。而维持礼这种规范的是社会所累积的共同的经验,是文化也是传统,更是一种教化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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