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谁没有年少轻狂的那个时候？冲动过，执着过，理智了……却还是不能放手。
柳卿说，喜欢上一个人的笑容是很危险的，这种事情的危险程度不亚于看到一件华丽的奢侈品，却买不起那样的难受。
在我的记忆里，柳卿这个人十分的欠揍，作为海归华侨，她的成绩好的一塌糊涂。当然不能算是顶尖，毕竟她只是中途插班到我们初三毕业班的，然而她的语文成绩却排入了我们全段前五名。当她拿着及格的英语卷子时，面对别人的问题她只会笑着说一句：“我在国外简直就是给英语虐成狗了，从来没及格过。”那时候有很多人都会说，您老虐成狗了回国还能拿七八十，那我们这些在国内给虐成狗的出国是要立碑吗？
不过柳卿的成绩严格来讲也不过是中上水平罢了，加上她个人懒的要命，成绩也不是特别的稳定在前几前几。她最大的特点就是懒、抠门、毒舌，此外柳姑娘还是一枚汉子，跟男生谈笑可以，跟男生谈情就扯淡。女生们大多跟她走的不远不近，像我这种，应该就能说是她相处的比较多的了。
我跟柳卿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中考最后一天，那一天之后，她消失在了我们所有人的视线里。有人说她的中考成绩很不好，因此放弃了学业；有人说她的中考成绩不错，进了市内的一所重点高中；有人说她去国外了；有人说她去了另一个城市。众说纷纷，等到九月开学，我在军训时偷偷玩了下手机，才看见她发来的几个字：“哈哈，国内开学了吧？我们还有半个月逍遥哦！”
是的，柳汉子出国了。
她走的悄无声息，又出现的非常突然。
转眼是我们大学毕业步入社会的时候了，一场高中同学会，柳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她穿着一身简便的服装，白T恤，牛仔马甲，一件过膝的牛仔短裤，一双白色的帆布鞋。以前那个柳汉子，突然变成了一个文雅的妹子，长而卷的黑发，清雅的裸妆，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高档了。有几个男生调笑说：“柳汉子成妹子咯！谁要追的快来！”
柳汉子笑了，她笑的明亮，却说出了叫人跌碎眼镜的话：“姐有对象咯！追姐得排队啊！”
柳汉子有对象了，那么这名倒霉蛋是谁呢？我们都不得而知，宴会上我跟她坐在一旁的无人区，喝着小酒，聊着人生。据她所说，在国外读完高中后她上大学期间就一直半工半读，读书很苦，生活更苦，那些昂贵的学费她舍不得让家人付。
过了一会儿，一个抹着淡妆，穿着小礼服的女生来到了我们的行列中。亚麻色的波浪卷，纤细的腰身，在初中时代她是一代佳人，但是岁月匆匆，当年的佳人，此刻也跟汉子平分秋色。秦涵的英语成绩当年是遥遥领先柳卿的，但是综合成绩却大不如人。“柳卿，你这次回国打算什么时候走啊？”秦涵坐到我们旁边，她手里端着个高脚杯，将长发捋到一边，笑道：“我妈给我申请出国了，反正都是意大利，到时候想麻烦你带我一程呗！有人做伴，我也不怕了。”
人生很漫长，小学初中再高中，到了大学毕业后，有些人开始着手事业，有些人又要思量着另谋发展。秦涵的出国，在当时的年代里，算是有钱人的象征。不过对于柳卿这种国外“出产货”，一个申请出国的人对她而言就像大街上走来走去的路人一样不稀奇，那时候我不知道申请出国的具体意义，但是秦涵的表情告诉我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喔……你说这个啊！大概……”柳卿思忖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我，问，“燕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走？”
“啊？”我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柳卿接着说：“你不是说家里人想安排你出国吗？证件我基本上都给你弄好了，跟我去趟上海办一下手续，就好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光鲜亮丽的柳妹子，这种高效率的事情，换做以前……貌似办不到啊！原来汉子没有变成妹子，而是变成了另一种程度上的汉子。
汉子变成女强人的结果并不难猜测，我的出国手续办理速度可以用两个词汇形容：简单！粗暴！
出国的路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许多，而柳汉子的本事，也叫秦涵刮目相看。或许是频繁的出国让机票大赚，也让游客们觉得紧跟潮流，出国的名单中又加入了一个人——刘纤厦。她是签证出国，跟我们稍有不同，她只是单纯的玩。飞机上，秦涵安静的时候像个美少女，文静极了，然而说起话来又是一个话痨子，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
她说，她母亲现在在一家服装公司里上班，月薪很高。
她说，她现在出国也是立刻去那家服装公司里工作。
她说，她的老板主动帮她申请出国，并且对方还是个帅哥。
我正听着秦涵的唠叨，旁边突然就出现不和谐地作呕声。我转过头去看，之间柳卿从座位上起来，直奔洗手间。秦涵一脸不爽地道：“她这是嫌我说话恶心？”
一旁睡了一会儿的刘纤厦正好打了个哈欠，道：“她最多嫌你说话难听，恶心么……最多是质疑你的品味。”
秦涵：“……”
从北京到罗马的时间长达十六个小时，而我们到了罗马，从罗马到佛罗伦萨的时间差不多四十分钟。由于买票的时间不一样，我们四个人坐的位置也比较分散，我很庆幸自己旁边坐了个中国人，至少无聊时沟通起来不会有障碍。秦涵旁边是个老外，但是她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沟通起来也十分轻松。只是这时候，我身后隔了几个位子的座位上，出现了一种陌生的语言。半年后的我想起来，才知道那是意大利语。
柳卿像是碰见了熟人，跟对方聊得特别欢畅，然而等下机了我们询问起来，才知道她不认识那个人。“你就不怕被拐跑了？”秦涵挑眉问。
“作为一名商人，他还不至于拐走我这个要钱没钱，要脸没脸的人。”柳卿如是回道，但是我几年后我发现，柳汉子这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说钱，她申请我出国的费用一字不提，而等我要申请我父母的时候我才知道那笔金额的庞大。说脸，柳汉子虽然不能说温柔，但也算是一个地道的妹子，那张脸也可以说是漂亮的。
到了机场的大门口，秦涵最先举起手摇晃，她的母亲我们都见过，秦妈妈虽然年过四十，但是保养得极好。撇去岁月应该留下的痕迹，她的气色比起一般这个年龄的母亲绝对是好的多了。而这时候跟着她一起朝我们走来的，还有一名男人，这个男人穿着白T恤，灰蓝色的卫衣，搭配着泛白的蓝色牛仔裤跟帆布鞋。乍一看之下没什么特别，但是仔细一瞅，除了那件T恤意外，其他的几乎都是名牌，包括他腰上系着的皮带。我记得在一本时装杂志上看到过，起码要个几百欧元。再论他的相貌，好似没什么特别，但是比较起来，他确实比路人要好看些。
“妈！”秦涵激动地上去抱住了秦妈妈，秦妈妈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这一切本来是一幕母女重逢的温馨场景，然而某人却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我从中国一路走来都有wifi，怎么到了这边的机场就给我搞乌龙？！”柳卿的声音出现的很不是时候，秦涵嗔怒地瞪了她一眼，而这时候那位低调的高富帅绕过秦氏母女，走到了柳卿身边，递出一部苹果手机道：“给你新办了一张卡，手机就当是你明年的生日礼物。”
柳卿抬起头看着高富帅，将手机接过，开机，联网，然后发了条信息给她的家人，内容大致是她安全着陆了。一切完毕，她才对着高富帅说道：“手机是不错，可是你怎么不再等等？到时候就出s了！”
高富帅对着柳卿笑道：“那我到时候买s，你把这部给我呗！”
看着柳卿跟高富帅说话，傻掉的不止我一个人，秦妈妈这时候插了一句话，问：“程江，你认识小卿？”
程江对着秦妈妈笑道：“她就是我们对面那家公司的老板，去中国逍遥了半年多，你没见过她很正常。”
众人：“……”
时隔多年后的重逢，柳姑娘不仅告诉我们她变成了一名不寻常的汉子，还告诉我们能她变成了一名有钱的汉子。虽然她说她的宝马是从程江手里买的二手货，她的小别墅是她分期付款买的，然而我们并没有在意这么多，只知道……这孩子发达了，但是她很低调。
“飞机好坐吗？”车上，程江问柳卿。
“如果你带我去佛罗伦萨看夜景，我的胃应该会舒服些。”柳卿回道。
“最近有些忙，明天Mario还要办订婚宴，你就再等几天吧！”程江说道。
柳卿不说话了，这辆七座的宝马后面坐着四个人，不挤，但是有一种压抑的气氛。我那时候坐在秦涵的后边，十分清晰地听到了她磨牙的声音。那时候我觉得，柳汉子并非突然高人一等，而是她跟我们本来就不在一个等级，秦涵不过是体会了一种挫败感。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秦涵不仅是体会了挫败感，更被柳卿激励了起来。在我还在苦练意大利语的时候，她已经能跟意大利人正常沟通。
柳卿很忙，是真的，那天她回到了公司的后续我们谁都不知道。又或者，程江是例外，他总是一天到晚的跑到对面去，有时是拎着保温盒，有时是拿着一大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外文，秦涵一次捡起来看的时候，表示根本看不懂。我被柳卿放到程江的公司里工作，理由是，她那边的活比程江这边的要难，一天到晚地看着老板跑进跑出，时常觉得他就像个时钟，总是在一定的时间去找一定的人。
通过了解，柳卿是在高中的时候认识程江的，至于明确的认识途径，只有少数人知道。而程江对柳卿的感情，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程江公司里的几个员工偶尔还会调笑着说希望他们赶紧在一起，这时候就会有一个人默默地起身离开，这个人就是秦涵。
秦涵喜欢程江吗？
答案是Yes，而且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因为就在她上班没多久，秦涵就跟程江告白了。也是那时候，其他员工才告诉秦涵，程江喜欢柳卿。这像是一个戏剧化的情况，三角恋的发展通常有一个会是女二或者男二，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使劲地破坏主角之间和睦的关系。不过秦涵没有这么做，她只是刻苦的学习意大利语，拼命地将工作揽到自己身上解决，程江为了告白的事情跟她道过歉，而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刘纤厦跟秦涵说过，感情是靠争取的，程江喜欢柳卿是一个明显的单相思，柳卿那种性格是不可能喜欢上他的。
后来我找了一个时间，跟柳卿坐在咖啡馆里，询问了她的感情状况。柳卿说：“程江是很好，但是太好，我要不起。”
我那时候不理解了，问：“要不起你还拿人家的东西，走的那么近？你身上有不少东西是从他那里坑过来的吧？”
柳卿喝着咖啡，笑道：“可不是，就连公司还是他帮的忙。我上大学的时候，半工半读都是有他在帮着。”
于是，我更不解了。柳卿一般不爱欠人情，欠了就会想方设法地还，但是在程江身上她欠的那么多，怎么就一个都没还呢？
“还不起啊……”柳卿无奈道，“他要的是感情，可是我把自己卖给他都还不出感情。”
我在意大利经历过的第一个圣诞节是跟着一大群人当电灯泡，刘纤厦说自己快要回国了，于是坑了程江一桌酒。在酒席上，程江还叫了他的几个朋友来，其中有一个是意大利人，叫Antonio，Antonio是一个纯正的意大利人，典型的白种人脸，就东方审美观来讲他也算是一个帅哥了。对我来讲，他像是柳卿跟程江的感情钥匙，一点点打开折扇不为人知的门，告诉我他们的感情后方到底隐藏着是那么。宴会进行到一半，他去找了柳卿单聊天，我正巧距离较近，听他说着一口纯正的中国话，他说：“他那么久了还喜欢你，你还要等他到什么时候？”
柳卿笑而不语，但是那之后她喝了许多酒，不管程江怎么劝阻，她都只是笑着越喝越凶。
Antonio的话告诉我，柳卿心里有一个人，这个人不是程江，但是这个人不在她身边。
突然间又想起同学会上，柳卿说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我一时之间脑中乱成一团。柳卿喝的烂醉，程江准备带她回家，这时候一连串的小说情节在我脑海中浮现，心中有些莫名的激动。可惜现实好像总跟小说没有太大关系，或许秦涵也是被柳卿的煞风景给熏陶惯了，说道：“一个女孩子晚上住男人家里不好吧？”
而程江只是笑笑，将柳卿扶起，道：“我带回家的，总不该是个女孩子吧！”
于是第二天我见到柳卿的时候，一脸的八卦表情全被她一句“什么也没有”给击败了。程江是个正人君子还是个傻子呢？这个问题我们谁都不好回答，柳卿对这个夜晚做了十足的保密，而程江自这个夜晚之后再也没有去对面献殷勤。
意大利的新年是按照公元纪年走的，元旦的这一天，柳卿摆了几桌酒，叫了程江跟她公司里的所有员工，还叫了几个亲戚朋友。酒席上，程江答应了秦涵，这出乎我的意料，而柳卿则在一旁拍手叫好。不知道为什么，她灿烂的笑容让我觉得悲伤，橙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似乎反射出了什么，似乎是泪水。
“来来来，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子孙满堂！”祝福的话语说的太多了，会变得牵强，特别是从柳卿的嘴里说出这些话。那一个夜晚，程江喝的开心，秦涵也开心，她开心的几乎不敢相信程江竟然答应了她。
宴会持续到凌晨两点，程江喝了不少酒，秦涵又不会开车，送他们两人回家的责任自然落到了柳卿身上。我坐在车里看着后座上不省人事地程江，再看秦涵脸上泛着的红晕，这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一种暂时的感情，而正主……
“秦涵，这是钥匙。”柳卿往后座丢了一串钥匙，发动引擎朝程江的家开去，这条路她走了无数次，我想这应该是第一次不愿意去。当程江跟秦涵进了屋子，柳卿又将车开到了郊区，停在空旷无人的公路上，她落下车窗吹着晚风。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说她现在的心情一定不好，犹豫了一会儿，我问：“你喜欢他吗？”
柳卿没有转过头看我，只是看着窗外摇头：“高中五年，大学三年，毕业一年多，我们认识快十年，可是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对象看待……”说着，她打开车下了门，像这种普通公路上，路边都是一大片的绿草地，柳卿看着这片草地，不说话了。
原来那一晚上，她跟程江大吵一架，在他家的客厅里，程江说了他这辈子最后悔地话：“四年了，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他出国之后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给你，就连你知道他去念博士都是Antonio告诉你的，你等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不要你了，你懂不懂？！如果他爱你，他怎么可能忍心把你丢在这里一个人熬？他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去抗这些年的寂寞？柳卿你醒醒吧，他已经不要你了！”
感情从来不是二选一，不是谁不要谁了就可以去选择另一个人，那一个晚上，柳卿在绿草地前哭的伤心。我知道她不想失去程江，但是她给不起感情，而她要等的人，还在远方，甚至不知所踪。
我第一次看柳卿哭，觉得她太倔强，我不懂她有程江这个靠山，为什么还要去想着别人？我有些嫉妒她，明明有那么好的人在身边，可是她并不知足。几天后我问她为什么放弃程江，却又要为他去哭，她说：“燕子啊燕子，你还是没懂。你们都觉得我喜欢他，可是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因为他多金？帅气？温柔？”她一笑，“我有我的追求，如果你非要说他心里有个我，那么我心里还有另一个他啊！”
另一个他……
秦涵在跟程江交往过一阵子后，约我逛街时抱怨道：“我还以为程江要多好，结果沾花惹草什么都有，一天到晚的我还要防着他的前任，真是的。”
不知足的，还有一个啊……
在唐人街上，我跟秦涵并肩走着，不远处一个老外用力的朝着我们挥手，嘴里喊着“嗨！嗨！”，我正准备拉着秦涵走开，不去理会这个奇怪的人时，秦涵喊了一句：“Antonio。”
“真是太伤心了！燕子你怎么可以把我当成坏人？”小餐馆里，Antonio说的一脸伤心，我也只好尴尬的笑笑，心想就见过一面，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倒是他记性不错。“涵你跟Giulio交往的消息我也听说了哦！”Antonio对秦涵笑道，这个笑意味不明，让我感觉他是来拆散这一对恋人的，而事实也差不多，“Giulio心里一直有着Jessy，从他们认识开始，Giulio心里应该就有她了吧！只不过可惜啊，Jessy心里的人永远是Sam，这个用你们中国话来讲就是矢志不渝啊！”
听着Antonio讲着程江跟柳卿的外国名，说实在的是怎么听怎么拗口，但是还是听得出来，这个故事是个三角恋，而秦涵不在其中。这个三角恋要从柳卿高中的时候开始讲，那时她有个同班同学，品学兼优，才上大一没多久，就远赴美国留学，一走就是几年，而且音讯全无。在美国留学结束，他又去英国念博士，柳卿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学习狂人，拒绝了程江长达四年之久的追逐。
“……”秦涵双手紧抓着桌布，我瞥了一眼，看着Antonio道：“那柳卿就一点都没有喜欢过程江？他们这种情况，这么多年了至少也该摩擦一些火花吧？”
Antonio悠哉地喝着饮料，道：“火花有啊！不过都是些炸药。Jessy有一次去相亲，把Giulio气急了，隔天在公司里跟Jessy当着全公司员工的面大吵一架，Jessy还打了他一巴掌。我个人建议她放弃Sam，不过她的脾气就像一头牛，谁说都没用啊！”说实话从他的表情上，我一点都没感觉出Antonio有多么担心柳卿跟程江，反倒是觉得他看这场闹剧看的很开心。
“那她怎么不去找他？”秦涵终于说话了，但是表情很不好，如果柳卿现在在场，我甚至不会怀疑她去打一巴掌或者泼一杯冷水。
Antonio笑而不语，秦涵也不等他说了，直接起身离开了小餐馆。我坐在位置上看着Antonio，皱眉问：“你到底要干嘛？”
“她需要别人推一把，涵也得知道自己只是Giulio跟Jessy赌气的角色，至于Sam……我不得不承认，跟Giulio比起来他有诸多不如，可是我相信他。”
我看了他一会儿，去柜台结了账之后回到了公司，在大门口，我就看见秦涵当着程江的面，给了柳卿一巴掌，她吼着：“你既然有喜欢的人，就不要来勾引我男朋友！”
我想，这应该不是秦涵的真心话，她在初中时虽然成绩被柳卿压了一头，但是其他地方从未被柳卿超越。然而出国之后，她跟柳卿的差距在无限放大，她在给人做着最低等的打工时，柳卿已经是一个老板；她苦学多少意大利语，说出来的都不比柳卿纯正；她喜欢的男人，爱着柳卿……这样一连串的打击，换谁都承受不了，可她偏偏在程江的眼前打了柳卿，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柳卿的左脸上留下了一个巴掌印，按照她的脾气，这时候她应该不会说什么。柳汉子其实并没有那么汉子，因为她从另一个方面讲，是一个懦弱的人。她不敢去找Sam，是因为她自己也知道，一个人离开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定很奇怪，可是她不敢揭开那层迷雾。跟程江的暧昧关系，她并不是给别人看的，如果说私心，那么肯定有。她的痛苦与孤独，由程江一并包容，程江也借着这个名头明目张胆地与她谈笑风生。“啪！”柳卿的这一巴掌，回击地让我防不胜防，我没想到她会打回去，相信秦涵也没料到。
“柳……”程江的话被打断了。
“秦涵，这里是我的地盘，真要说起来，你还没有资格来骂我抢程江！”柳卿平淡地说着，并且揉了揉被打的左脸，“今天我是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秦涵刚想回嘴，秦妈妈制止了她，说了几句话，秦涵的脸一下子就煞白了。我站在门口半天，最后也只好进去把柳卿拉了出去：“你跟我过来。”
柳卿揉着脸跟我站在公司外面，道：“她前几天学排版，结果还没出师就弄了张设计图出来，裁剪师裁出来之后去做。现在差不多有六千多件衣服要修理，交货的时间又是明天，交不上货要亏的钱可想而知。”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我其实只是来帮程江而已，那个老板是Sam的一个朋友，跟我也算有些交情，所以就当是还人情吧。”
我听着无奈道：“怎么？你这辈子还还的完？”
柳卿笑笑不说话。
几天后，程江的麻烦解决了，他跟秦涵的感情也走到了尽头，他一如既往的去对面送吃的，但是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只剩工人的公司，他们告诉他，柳卿已经把公司卖了，至于她去了哪里，他们不知道。
与此同时的英国，叹息桥上，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一头金发梳的整齐，白种人的脸，俊朗的模样像是一个睿智的学者，书本的气息浓厚的体现在他身上。此刻他站在叹息桥上叹息，眺望远方，教学楼的影子他看了这么多年，有点腻。
“Sam！”声音与人影几乎是一同冲入他怀中的，以至他还来不及惊讶她的出现，先是被她的哽咽吓到了。
“你怎么来了？”他说着不算流利的中文，当年为了跟她更好的沟通，特地去报了语言班，但是到后来都没怎么跟她说过。
“……”柳卿不说话，只是将头埋在他怀中，她不知道说什么，她怕他们的那些话都会成真，她怕真的要失去他。
Sam抱住怀中的人，俯在她耳边用意大利语温柔道：“你怎么不跟Giuli呢？他比我更好。”
柳卿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泪水：“你不要我了？”
或许什么学位在她眼前都是浮云，多少的知识都换不来哄她笑的花言巧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的身边有一个程江，可以给她遮风挡雨，可以让她前途明亮，他多嫉妒啊！一走四年，他甘心把她交给程江，只为了让她更好。
可是他低估了柳卿的死心眼，并且……
“我们结婚吧。”Sam抱着柳卿，在康河的叹息桥上说道。
感情的结局有很多，有些人在一起了，有些人分手了。这些结局都不是什么外来因素造成的，在柳卿的婚礼上，我看到了她最明亮的笑容，也看到了一个真正的柳妹子，程江给予她再多的保护也不及Sam给她的一点温暖。喜欢上一个人的笑容真的很可怕，柳卿喜欢上了Sam的笑容，导致她宁愿一头走到黑也不回头。她把公司卖掉得到的资金全部转到了程江的账上，这么多年来的人情，她不能偿还，只能用金钱弥补。
至于她跟Sam的后续，我不知道，他们移居到了美国，Sam成了一所著名大学的终身教授，柳妹子……大概也过上了家庭主妇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