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84年,60岁的纪晓岚缓缓地合上了《四库全书》的最后一页,像往常一样,走出了他为之呕心沥血十余年之久的《四库全书》馆,而留在他身后的,是震惊世界的七部《四库全书》。
《四库全书》是我国历史上最大一部官修丛书,计收录图书3470种,79028卷;存目图书6918部,94034卷。
这部长达数亿字,需要许多房间才可以盛放得下的巨著,竟然耗费了4600多人足足十年的心血。
那么在当时那种条件下,编纂数亿字的“超级大书”,难度可想而知!
当时,清朝前期官修图书十分兴盛,康熙时曾修过《古今图书集成》一万多卷,仅次于明朝的《永乐大典》。
到了乾隆时期,大清王朝空前繁荣,政治稳定、经济增长、人口激增,自诩有“十全武功”的乾隆意欲推行一项规模更加宏大的文化工程,以标榜功德。
于是1770年,乾隆就向全国征求人才,下旨编撰《四库全书》,可是选来选去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直到1771年,乾隆才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就是纪晓岚。
当时纪晓岚正在新疆“戍边改造”。起因是乾隆三十二年,前两淮盐运使卢见曾亏空公帑,朝廷正欲查抄卢家,纪晓岚与卢见曾是姻亲,他事先寄密函告知,而函内并无一字,仅有茶叶一包、盐一撮,外边用浆糊粘牢。卢见曾瞬间就明白了:“盐案查抄”,于是提前做了准备。
负责办理此案的和珅,由于没有捞到油水就向乾隆报告,乾隆龙颜震怒之下将纪晓岚发配边疆,长达三年之久。
为了编纂《四库全书》,乾隆不得不把纪晓岚从几千之外的新疆调回来。至此,这项浩大的工程才开始“破土动工”。
要想干成事不外乎人、财、物周全,编纂《四库全书》也是如此。
首要的工作就是调度人员。据统计,当时编修办光“总裁”就有16个,“副总裁”有10个,加在一起总共26个,这是纪晓岚的上级。他的下级有360个,再往下还有4300多人抄写、搬运书籍,总计4600多人。10多年时间,调度4600多人听其指挥,毕其功于一役,难度可想而知。
其次就是收集遗籍以及各种罕见的手抄本或刻本。然而,受战乱和毁禁焚烧影响,大多珍奇孤本都已散乱遗失。
纪晓岚没办法,只好求助于乾隆。于是乾隆就下旨“择其中罕见之书,有益于世道人心者寿之梨枣,以广流传,余者选派誊录,汇缮成编,所有各家尽到之书,俟校办完竣日,仍还给原献之家”。
意思就是说:我向天下人征集书,瞧着这本书特好就给你一些钱财,不成敬意;至于其他一般般的,就不给钱了,整理抄写完了再退还给你。
当时纪晓岚也身先士卒,捐献了不少的珍贵书籍,因此受到了乾隆的嘉奖。
作为一名编书匠不仅要面临繁重的工作压力,还要时不时应对来自皇帝的“干扰”。
乾隆帝为了显示自己的英明,往往突击检查四库馆的工作。传说有一天,乾隆帝特意换了便装来到书馆检查。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纪晓岚等人赤裸着上身正挥汗如雨修书时,忽听有人说了一句:“圣驾来了!”众人急忙各自寻找衣服穿上,纪晓岚一时找不到衣服,仓皇之间藏到钻到屏风后面。
乾隆帝看在眼里,就故意躲起来要戏弄纪晓岚。
纪晓岚不知有诈,一边伸出头来向外窥视,一边问道:“老头子走了吗?乾隆帝走出来厉声问道:“大胆,纪晓岚!你是说谁呢,要是说不出个理由来,我就砍了你的头。”
倏忽之间,纪晓岚便开始解释什么叫“老头子”。他说了三句话:“万寿无疆,谓之老;万民之首谓之头,昊天之子为子,老头子是对您的尊敬的称呼。”
从此以后,“老头子”这三个字就成了一桩天下美谈。
此外,乾隆帝对编纂书籍工作非常重视,经常抽阅查看,发现有错误就严厉申斥,搞得下面的大臣战战兢兢,因此累死、吓死了不少大臣。
缮录工作十分辛苦,校勘也不轻松,难免会出差错,校官经常为一字之错受到处罚。曾经有一位叫蔡葛山的校官说:“我校勘《四库全书》,因为错字而数次被夺去薪俸。
当《四库全书》完成之后,初次复校时,又发现了大量“错误”,乾隆再次命纪晓岚等人核查,并罚令他带人前往热河、盛京校勘书籍,以赎前罪。
可见修书编纂工作之难,任务之艰巨!
古代文人都想提笔书天下,生前留下几部著作,死后留名千年。
然而事与愿违,真正能够留下“大作”的,却是凤毛麟角。
纪晓岚一生没有写过什么论著,只有《阅微草堂笔记》一部,平时写的一些序记碑表之类的文章都随手而弃,不留底稿。
他说:“自从编修《四库全书》以来,纵观古今著述,自知写不出更好的文章了。
而纪晓岚恰恰因编纂《四库全书》留名青史,他用他的坚守与智慧缔造了这样一部绝代巨著,创造了一个文化奇迹!
在漫长的十余年间,纪晓岚与他的同辈们苦心孤诣,一腔心血终于凝结成一部长达数亿字的旷世奇书,在200多年后的今天依然熠熠生辉,照耀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