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不过的诗中孤独

——评析陶渊明《归园田居其一》的孤独情怀

        有人说：孤独是那些精神“优秀者”的命运，挣不脱，逃不过。乍然一听这话你或许会嗤之以鼻，但只要用心在脑海中过一遍这句话你就会觉得其实不无道理。纵览古今那些文人圣贤谁不是多寂寞？从“余独好修以为常”的屈原到“帘卷西风”的李清照，从 “独怆然而涕下”的陈子昂到“断肠人在天涯”的马致远。他们是诗人、词人，因各自不同的遭遇而成为各自时代不同方面的孤独者。就在这样一群群体中，魏晋时代的陶渊明以其新开辟的田园诗体风格和我所理解的别具一格的“孤独”情怀给了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触。下文就陶渊明的《归园田居》其一浅谈自己的评析。

       想了解一首诗，就要了解它的作者，即所谓要知人论世。靖节先生陶渊明身处魏晋年间，幼时家境败落，成年后又履任薄官，年四十一弃官隐居，死后因其意志坚定、性格淡然的特性被友人私谥为“靖节”。在此只言片语描述了陶渊明在当时并不出彩的的一生，但他留下的却绝不止只言片语。事实上他不单是生前寂然无名，其诗的朴质自然，也与当时诗歌追求绮丽文风格格不入，在《文心雕龙》中刘勰根本没有提到陶渊明，钟嵘《诗品》也仅仅把他列为中品。这是不是也可以把他列为生前孤独原因之一呢？

       陶言：“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同大部分人一样，我理解这几句诗为他弃官之后的感慨，认为自己本就是属于大自然中的，本性隐逸，应该活跃在山林间，而不应该在红尘世俗里蹚这一趟浑水。但换个角度想，他的这种想法，这种向往隐居就是一种孤独，是无人赏识不得不逃离官场世俗的孤独，在当时政局动乱纠纷的大环境下，陶渊明正直中年时弃官，我想或许若不是他觉得自己所任官职程度不能与自己的才能才干所媲美，另一方面自身无人引荐，可又不愿意随波逐流、利欲熏心，与他人同流合污，“共享”那官场阿谀。好比那株出淤泥之中的莲花，独自一株岂不孤独？若不孤独，又怎会发出“人生无根蒂，双如陌上尘 的感叹。精神上无知音、官场中的孤独促使他选择归隐田园，就像“羁鸟”在笼子里呆久了想要回到土生土长的那片树林，“池鱼”在狭小空间里感到憋闷想蹦跶在原来的水塘中。遵循本性，因为孤独。正是如同诗中最后一句“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啊。

      《魏晋玄言诗》一书中说：“厌弃现世和追求理想并未使他走向与世相离、行为乖张，反倒选了一条处平常而通理想的生活方式。”那么这种理想的生活方式大抵就是“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了。在我看来就诗的字面而言是真的平淡悠哉，好一派怡然自乐的田园乡土生活之景。然而我却有了疑问；“开荒南野际”去建造房屋，这说明什么，居住地方的偏远，邻边住民人烟稀少，那这样一来就颇有独居的意味了，且下文中“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不也从侧面应和着这一点么，读来“远人村”一句,只觉就是那朦胧之中村邻之间相隔甚远，各自炊烟袅袅显得平淡祥和仿佛不受外界干扰，说是清闲，也是孤独，居住的孤独。另一方面，陶渊明喜酒，乐于写酒以入诗，在这样的环境下那是否还是自饮自酌呢?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描写的是一副普通的农家生活景象，读来时却让我想起另一名著，就是《老子》一书，其中有一句：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那此处的“狗吠”“鸡鸣”是否是借鉴了老子的这句话呢？更深一步来说，陶渊明会不会同样拥有类似于人与人之间老死不相往来的想法？这难道不是体现了陶渊明人际关系的孤独？

       人们常常赞颂陶渊明的平淡冲和以及亲近劳动人民的躬耕自给的伟大，但却未能体味他在诗中我认为隐晦的孤独之感。但这种孤独又不是悲苦的。世间孤独何止一种，就拿阮籍、陈子昂与陶渊明对比， “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是用放浪形骸的外显形式表现自己的孤独，最终是欲解脱而不得。在世事难为的高压下选择明哲保身从而逃离世俗，他是“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的孤独。至于‘独怆然而涕下’的陈子昂他与陶渊明相似同是怀才不遇，但最终陶渊明选择了淡然相待，将这份孤独寄托有乐趣的山野间，有美感的田园间，在山野田园中获得心灵的宁静。相比之下陈子昂似乎未能释怀，他是有得风气之先而不被理解的文人政客的莫大孤独。两者虽境遇不同且各自孤独，却颇有“殊途同归”之感。至于实时的心境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再将目光转至最后几句，“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庭院之中没有世俗之事打扰，在空置的房子里有的是闲暇时间。在我看来这或许是陶渊明为了掩盖自己内心和现实的孤独从而美化了自己的平时生活，诗文是惬意的，但在那闲暇、“有余闲”的背后谁也不能肯定他真的喜欢这样的环境，不否认他对归隐，恬淡自然生活的神往，但真正给我的感触却是他在这样一种空间里一个人的孤独。

     其实面对这样一座诗坛中的 “里程碑”，不论陶渊明的诗中有多少层含义，我们都要记得这样一位伟大的田园诗人，细细品味他所给予我们的另一番诗中文化，。以上是我对陶渊明《归园田居》其一中孤独情怀的理解和浅谈，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