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进化论” -- 不以自己三观而优越

“道德正确”是一个我们从来不会提及,但却每天都在使用的观念。从汶川地震中抛弃学生的老师,到道貌岸然唯利是图的贪官,再到总打家庭牌却背地里出轨的明星。这些事件都能从某种意义上极其公愤,因为有一把道德的标尺在起着作用。我们衡量着是非、黑白、对错,这些行为已经成为了一种内化在我们心中的本能。

道德真的是一把尺吗?我看不是,道德是一把剑,一把出鞘必要见血的剑。如果现在说“道德天然具有攻击性”,很多人可能下意识会否定。但如果你仔细回想一下,证明自己道德正确的唯一方式,并不是做自己,而恰恰是骂别人。大凡把道德正确放在嘴上的人,往往伴随的就是对于不符合自己道德标准人的攻击。

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往往手持道德利刃的并不是有德的谦谦君子,而是无德的市井小人。君子之得在于宽厚,在于容忍,在于修身。气急败坏攻击他人的键盘侠,这种中伤可能是唯一能证明自己拥有道德的假想。总是有人在抨击网络暴力,认为是网络导致了语言和伦理暴力。其实网络只是工具,它只是把原来在街头巷尾的恶意,变得更加可见而已。并不是网络导致了暴力,这就像并不是采访记者导致了朝鲜的贫穷一样。

说到这里,我们需要稍微回溯一下,为什么道德会演变成一种武器。伦理和道德在法律和国家暴力机器出现之前,一直维系着社会关系的某种平衡。直到现在,道德还承担着法律所无法触碰的一些领域。简而言之,道德是群体生活的一种工具,是有利于群体的,并不一定是有利于个人的。比如说,伤害他人生命权,对于个体来说有可能是一种心理满足,但是对于群体来说一定是灾难性的。所以无论在任何一种文化之中,同类相残都是一种会受到所有人指责和唾弃的行为。

除了一些法律可以界定的部分,在法律无法界定的部分,道德更是唯一能够钳制个人的工具。比如说同性恋,在大部分文明的传统道德之中都是不被尊重的。现在在最开明的西方世界,同性恋已经为公众所接受,甚至有了婚姻权的保障。不谈立场,只谈事实。为何同性恋难以融于道德体系?很简单,对于群体来说,同性关系是无法繁衍后代的,不利于种群的生存,这才是同性恋所触犯的根本底线。

从这两个例子之中,我们是否看到了道德中所蕴含的人性呢?不,我只看到了其中蕴含的规则。是否符合群体道德,判断标准并不是圣经或者四书五经,而是这种行为从根本上是否符合种群生存的利益。道德的存在和法律的存在一样,只是一种维系族群平衡的工具。

说到这里,我想用道德来类比一下生物学中的进化论。当达尔文最初提出进化论的时候,它并不是像今天一样是一种人尽皆知的常识,而是一种边缘化的不为主流学界所接受的思想。进化论的内核不是进化,不是生物通过淘汰不停向更高的形态升级。进化论的内核的选择,一种无情无性的自然选择。人类的出现并不是一种结果,而只是一种随机的过程。人类生存而恐龙灭绝,只是因为人类更能适应环境和利用资源。如果地球的气候条件发生某种根本性的变化,那么会有另一种生物更适合生存,他们就会存活。这之中没有哪种更为高级,只有哪种能符合规则。

用进化论来类比道德,不是要把道德拟人化,而是要把道德去人格化。一提到道德,很多人都会想到一个谦和的君子,或者一个贤良的少妇,或者一个秉公执法的清官。这些都是我们赋予道德的某种人格,更深层级的说,我们希望我们生活在以此为模板的个体之中。道德并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种文化,只是一种规则。就像法律的更替一样,道德法则也一直在更替。更替的原因也异常简单,就是是否符合群体生存的利益。

中世纪欧洲,独生女或者寡妇必须结婚,这是当时的道德。是因为团结在一起生活的领主们必须承担起打仗的义务,所以必须要有体力更加优势的男性。有很多人声称,婚姻必将消亡,因为婚姻的存在本质上是一种经济关系,人们放弃了性自由,换来了一种稳定的经济依存关系。从前总是提倡孝道,本质上就是孝道是一种养老制度,在没有健全的社会体制之前,子女对于老人的赡养可能是老人唯一的生存保障。

这些观点听起来都很难以接受,其实只是想说明一个道理,所有的道德准则背后,一定都有一个有利于群体生存的现实因素。所有树立出来的道德模范,都只是群里的个人为了改善生存环境所达成的某种共识。当我们真正把道德还原为它原本的面貌之后,“他”就变成了“它”。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也只是符合了这种规则和规律而已。

其实这里想要论述的核心,并不是摒弃道德,而是理解道德。伦理与道德作为根植在我们血肉里的文化认同,很多时候并不是一种选择。行为符合伦理,我们也会获得满足感,行事符合道德,我们也会更多的获得社会的认同。

这里想拉下神坛的并不是道德,而是那些打着道德名义去攻击和中伤的人。很多人习惯于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攻击他人,去评判他人,他们把一种生存的共识变成了自己的武器。在攻击和比较的同时获得自己的认同感,而被攻击的人往往难以自处,内外交煎,自己的文化认同变成了自己最痛的部分。

道德只是一种行为模式,只是一种选择,你可以出于你的考虑去遵循,却没有必要去攻击他人的选择。因为大多时候,我们只是在道德的掩护之下践行着不道德的目的。我们究竟是用中伤来实践道德,还是利用道德只为中伤他人呢?这恐怕是一个留给诸君思考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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