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洛斯，你不是我心中的丘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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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了一些希腊神话。若说以前，一说起西方神话我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就是丘比特。谁会不喜欢他呢。圆嘟嘟的婴儿模样，身后长着一堆洁白的小翅膀，手持一把小弓，带着爱心的小箭蓄势待发。谁都希望能和对的人来个“一箭穿心”。但当我真正开始阅读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美好。

在古希腊，爱神的名字不叫丘比特，也不是天使模样，此乃其一。另外，在希腊神话中他的表现一般都是一笔带过，唯一一篇爱情故事也是罗马作家阿普列尤斯所作。但这并没有打击我的探究热情，我决定换一个角度，从神话中寻找蛛丝马迹。越读越觉得我对小爱神存在很多误解，他爱情之箭的魔力也没有我们原来想象的那么神奇。

厄洛斯，在早期的故事中是个俊美严肃的少年，喜欢给男子赠送好礼。柏拉图曾这样描述：“爱神栖息于男子的心，但并不是每颗心他都会居住，人心变硬时，他就会离开。他最大的荣耀是不做坏事，也不允许坏事发生，暴力从来不曾接近他。所有男子都以自己的自由意志服侍他。爱神眷顾的男子永远走在光明中。”这段话与我心中“众所周知”的小爱神大不相同。为什么他不是带给人们爱情？为什么他只居住在男子心中？我将这问题藏在心里，直到我看到爱神的诞生，才能略微领略到，爱在最早希腊人心中意味着什么。

黑翼的夜神耐特

飞入厄瑞波斯黝黑的胸怀

生下随风腾生的卵

季节流转

众人盼望的爱神于焉诞生

背上生有闪亮的金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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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中爱是在“供死者居住/深不可测的深渊”中孕育而生，他是夜和未知的产物，而这两者来源是混沌。这倒是与中国古老神话盘古开天地中那混沌的“打鸡蛋”十分类似。而这从混沌中生出两神兵孕育出更多的神，又多么符合老子“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言论呢。可见并不是“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而是“爱神创造了光（神）”。于是“爱”给了这片混沌以光明和秩序，而这便是创世之始。

和多人将这最初的爱神理解为男女之爱，情欲之爱。但我却更愿意接受美国作家菲利普·弗雷曼在《哦，诸神》中的解释。他认为这最初的厄洛斯“代表着一种生产的原始力量，促进宇宙中所有其他力量交配与繁殖。”“酒饱思淫欲”在不知温饱为何物的母系氏族时期，哪里来的“爱”呢.女性挑选健壮、俊美的男子与之“交配”来保障自己和架子的生活，这是天性，也是基因的选择。这似乎不难理解为何早期的厄洛斯俊美异常了。知道人们有能力安定下来，母系社会逐渐向父系社会转变，人才有爱的能力与精力。但我仍不认为这就是情欲之爱。这时候的爱神之爱更像是一种“大爱”。因此“新颖的人是没有爱的”就如之前柏拉图之前描述中那样，他独栖于男子心中，让他们永远走在在光明中。这和当时希腊男尊女卑，只有“成年的纯希腊血统的人才能算希腊公民”也十分相符。

直到后来，当他化身为美神之子——小爱神时，她才真正被赋予了“情爱”的含义。

邪恶的心，甜蜜的嘴。真理

全不懂的调皮鬼。残忍是他的游戏

小小的手，射出的箭倒比死神远

小小的箭，高高飞上天。他的礼

千万别碰，里头有诈，还包藏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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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神话中有这么一个故事，厄洛斯把一只金箭射向阿波罗，把一只铅箭射向仙女达芙妮，于是阿波罗，于是阿波罗不可救药地爱上达芙妮，而达芙妮则一见阿波罗就跑。阿波罗对达芙妮的穷追不舍让达芙妮只能向其他神祇求助，最后幻化成了一棵月桂树。阿波罗知道后非常伤心，表示要用月桂树来装饰自己的武器，乐器与王冠。达芙妮听了被深深的打动了，对阿波罗表示感激。我虽然虐的故事中主人公对待感情上有些无理取闹，但毕竟有厄洛斯之箭的作用。但从达芙妮最后的感情转变来看，厄洛斯爱情/憎恶之箭的魔力是有逆转的可能性的。同样的转变也发生在美狄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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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埃厄忒斯宫殿中热闹非凡时，爱神“蹲在伊阿宋身后，瞄准国王女儿美狄亚”，而美狄亚“只觉得心口一阵灼痛，不时地深深吸着气，然后偷偷地抬头注视着伊阿宋。”这是美狄亚的一见钟情，而两人是如何互诉情谊的呢。“两人相对而视，渴望==渴求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激起多少爱慕的火花。”看到这里我只想说四个字“莫名其妙”。当然你可以用“情不知从何起，一往情深”来反驳我，但若细细追究，其中确实含有很多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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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美狄亚外貌如何，但能让伊阿宋一眼定情肯定不会差，而伊阿宋更是“如大海中升起的天狼星一样，神采奕奕”。可见这段感情一开始就是建立在外貌之上。其次，美狄亚心知离开祖国是非常可怕的，但她还是离开了，并不是她对伊阿宋的爱有多强烈，而是“预感到父亲知道她提供了援助，而侍女也知道事情的底细。”她甚至希望伊阿宋“未到科尔喀斯就葬身大海”。这是真爱吗，我看未必。她为伊阿宋拿到金羊毛不就是让伊阿宋多承自己一个情吗。若她对两人之间的爱情有多么笃定，也不会担心他会把自己交还回去来保证自身的安全。她杀害弟弟不过是不过是担心“不得不被判给父亲”，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头了。最后，当她知道自己被抛弃时，她一面将责任推卸给伊阿宋，因为她“是因为他才犯罪的”并祈求“正义女神毁灭他”；一面抱国王大腿“让我还住在你的王国里吧，即使受了极大的侮辱，我也会一声不吭，屈从强者对弱者的安排的命运”。我不知她为何不愿离开，但绝不会是因为爱。即使在杀死情妇之后，她仍不甘心，抱着“忘掉他们是你的孩子，忘掉你是生养他们的母亲，只要在这一瞬间忘记他们，以后你可以为他们痛哭一辈子”的心态，杀死了两个儿子，只为让“仇人”伊阿宋伤心。

她最爱的人，从来只有她自己。

那厄洛斯之箭的魔力有体现在哪里呢？那纯粹的“爱”呢？

厄洛斯，你再也不是我心目中那完美的丘比特了。

引用

《哦，诸神》 美 菲利普·弗雷曼

《希腊罗马神话》 美 伊迪丝·汉密尔顿

《希腊故事》 德 古斯塔夫·施瓦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