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木兰轻绽放

我叫张幼仪,听起来就是那样大家闺秀、端庄大方,我也确实没有辜负这个名字。

我在苏州受过最好的西式教育,我也曾有过种种慷慨激昂的理想,然而一切都因为一个人,改变了原有的轨迹。那时,我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正式大好青春的开始,只是,还没有开始便结束了……

为了四哥的政治宏图,我也只得做了徐家的少奶奶,而那个男人从始至终也不过一句话:“媒妁之命,受之于父母。”我不懂得那些男人的权谋斗争,我也不过是个女人,也只能谨记低眉顺眼孝敬公婆的道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在找他真正懂他灵魂的人,而我,恰好不是。可这样却抵挡不了我对他的迷恋,我只敢在旁处偷偷地看他一眼,眉梢眼角间,都是我未曾见过的潇洒倜傥。

我原本以为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直到他去了英国。那时,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我知道,我和儿子都留不住他,只能让他走。哥哥笑我傻,让我奔赴英国找他。几经颠簸,我还是到了那个遥远的国度,他在渡口等我,就那样斜斜地倚在栏杆处,满眼的不耐烦,比之前更甚。也是在那时,我见到了他的灵魂伴侣,的确是个妙人,典雅脱俗,人间的四月天。到底我是比不上的!

他终于还是跟我提出了离婚,在我还怀着他第二个儿子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一丝的意外,只是想不通,只是因为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便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只是我始终也未曾问过他。

柏林是个很美的地方,处处都透着古典端正,我就是在这里,为他生下了第二个儿子;也是在这里,正式与他说再见。他随我去看儿子,那如痴如醉的模样,让我觉得如果不离婚的话,他会是一个好父亲,只是,早就没有如果了……他从来就未曾关心过我,别人面前那样温柔多情的公子,把他的冷漠无情统统给了我。我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日子还是得继续,我在德国继续深造学习,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忘掉那段失败的婚姻,忘掉那个人。只是命运像他一样,从来都不曾对我温柔以待,我的小彼得,在他什么还都不懂的时候,就这样离我而去。我亲眼看见他的身体变得冰凉僵硬,自己却无能为力,比当年自己被他的父亲逼着离婚更要让人无力。

我又被接回了上海,那个伤心地。好在还有哥哥弟弟,他们待我极好,不愿我受一点委屈;好在我曾经的公婆未曾忘记过我,永远将我当做儿媳对待;他好在我还有阿欢,他是个让我欣慰的孩子,眉眼像极了他的父亲。

国内的生活,依旧很忙碌,我当过大学老师,替哥哥弟弟管理公司财务,一切都是很充实的。我在公公送我的房子听着外面不属于我的桩桩件件:他的灵魂伴侣与梁启超的儿子结婚了,人人都说是郎才女貌;听说他喜欢上了一朵艳丽的交际花,甚至不顾与父母反目;听说他的新婚妻子性子古怪,他时时为了生计而奔波……一切种种,也只是过眼云烟罢了,自德国一别,我们也只是陌路了。

或许我是很有经商头脑的,竟在那样动乱的年代将生意做的蒸蒸日上。或许我是还存有一些幻想的,也许我成功了,他就能回头看我一眼了?然后,他死了。飞机就那样突然地坠毁了,没有一丝丝的预兆。听说,林小姐悲痛欲绝,听说他的妻子成了众矢之的……终究还是听说。他们都说我离婚离对了,是对的吧!他都不曾爱过我,我若为他的死而哭泣,他怕是也不会安心的。

此时的我坐在香港我的房子里,远离了那片土地,仿佛也就远离了那些人那些事,如同梦境一般。院子里姹紫嫣红,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我还是裹紧了披肩,这些年来,得失成败,终究不过是我一人罢了。院子里那树木兰开的真艳,素净芬芳,只是终究还是孤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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