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陪伴你的人儿啊,他们还好吗

Clytie,希腊神话里不起眼的女神,迷恋太阳神,每天翘首盼望终于变成了一株向日葵。花语:沉默的爱。

你说你要结婚的时候我确实吃了一惊,那是在我刚接到学校offer不久,我掏出手机在日程表上做了标记。

七夕的第二天我坐了八个小时的飞机,错过了15号linkin park在香港的演唱会,当然也错过了你的婚礼。我在你的留言板写了一些没有营养的祝福话语,可除了这些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我在的城市总下雨,你知道我以前很不喜欢雨,因为它让我有一种濒死感,无端的绝望与恐惧。我点了一支烟又掐灭了,窗外是鹅毛大雪,我无数次的放着Eminem那首Beautiful,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你明媚的笑容。

那年多雨的高二。大概是苦闷的高中生活让每个人都变得八卦起来,讨论着班主任提到的插班生是男是女,我看到你一身浅黄色的T恤从门口闪过,就跟同桌开玩笑说咱们班来了个帅哥,你赶紧抢先搞到手。那时候我们几乎不说话,一开始你总是很安静的一个人坐着,看着厚厚的不知名的书籍,后来和班里其他男生熟络了就开始打打闹闹,作为班长的我有着那个年纪不成熟的高傲与不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同桌开始没完没了的跟我提起你,我知道她给你写了情书,还给你织了围巾,这一切在我看在眼里觉得很无聊。我已经记不起第一次和你聊天是什么情况,好像是不经意提到了linkin park,我当时最喜欢的一支乐队,自从那一次之后我们有了很多共同话题,之前我从来没有好好的观察你,原来你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你的眼睛圆圆的很亮,嘴唇也薄薄的。当然这一切也被我的同桌看在眼里。你的生日在冬天,同桌苦苦央求我把珍藏的CD给她然后再送给你,可是我没有答应,因为那张CD已经很旧了,也是我的第一张LP的CD。不知道什时候开始她不再跟我提起你,也很少和我聊天。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就像现在窗外的雪一样,当天晚上我就发烧了,你朝我扔过来一盒药,我说不用,你说你对这个药过敏,不吃也扔了。你帮我接了一杯热水,刚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我的同桌回来了, 她朝我嘀咕了一句,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理我。

你的身边从来不乏漂亮的女孩子,她们给你写信,送你礼物,你也从不拒绝,我看到你今天拉着这个女孩子的手,明天又和另一个一起散步。可是这么多女孩子,却没有一个让你留恋,我从来不问你为什么,因为你说过你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一个不可能的人。那天你说咱们没事了可以写写小纸条,互相传很有意思,你问我有没有笔名,我说有啊,Clytie,我给你讲了这个名字的由来和故事,你说你的名字也来自希腊神话,你拉起我的手在我的掌心写下Narcissus,纳卡苏斯,极度自恋的美少年,他爱上自己的影子,变成了水仙花。虽然我们经常在一起,但从来不会有人八卦,因为那时的我是个彻头彻尾的丑小鸭,冒傻气的蘑菇头,脸上还长了不少青春痘,这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联想到我跟你会有点什么,哈哈。几乎每两个星期我们就要考试,每一次你看了名次榜都会跑过来跟我没好气的说clytie这次我又没考过你,真是的。我会朝你肩膀捶上一拳说跟我有什么好比的,我又不是第一名。终于有一次你的名次排在了我的前面,我看见你站在一群同学中间满脸兴奋说哈哈clytie,这次我终于超过你了,然后我就追着你满校园跑。夕阳把广场映衬得很美,两个少年肆无忌惮的笑着闹着,闹够了我们就聊天,讨论我们一起看过的三毛全集,洛丽塔,朗读者……我说我想去西藏,去拉萨看看,你说好巧啊你也很想去,等毕业了咱们一起,你带着比你小四岁的弟弟,还有你最喜欢的女孩,可是不管我怎么问你,你都不告诉我她是谁,不过我知道肯定不是我。

高考那几天,高一和高二的同学都放假了,因为要布置考场。你突然请我去你家里玩,说真的我还没有单独去过男生家里,一路上我的心情有点激动,我也说不出为什么。你和你弟弟在家,我们一起做了午饭,这也是我第一次给男生做饭,最简单的蛋炒饭,我觉得我太笨了,好像什么都不会。你还教我煎了很好吃的洋葱鸡蛋,可是到现在我都做不好,一个人在国外生活,要么泡面,要么餐馆,要么胡乱炒点什么吃。去世界公园那天一直在下雨,我折腾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才到,公交上只有我和司机还有售票员,空气都是咸湿的味道,我的耳边一直在单曲循环Eminem的那首Beautiful,就像我现在打这些文字时候一样。你说你喜欢雨,下雨的时候你从来不打伞,我们就这样在雨中淋了一路,圣彼得堡也经常下雨,我也经常不打伞。不知道那次回家之后你有没有感冒,但是我好像发烧了,除了额头烫,我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很烫。

你经常在半夜给我打电话,我们天马行空的讨论着各种话题,你说时间是可以倒流的,你还说将来要发生的一切也是注定好了的。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但是很有趣,不知不觉就聊到天亮。十七岁是个美好的年龄,有着十五六岁的冲动和幼稚,还有着十八九岁的成熟与大胆。那年的我们都和这雨一样矫情敏感,我们的心脏很小,一点点小小的悲伤都会被无限放大。听着最后一次下课铃声在高二七班敲响,我写在黑板报上的粉笔字还没有退色,我在课桌上贴着向日葵的图片卷起了毛边儿,我最后一次锁上门,轻声和这个班级告别,因为高三来了,我如愿以偿考进了A班。那之后我们好像见面次数很少,每一次见到你,你都在抽烟,原本消瘦的身材在夜幕下显得更单薄,繁重的学业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但是校园的凉亭,餐厅还是永远少不了小情侣偷偷摸摸的拉手和接吻。你身边的女孩依旧换了一个又一个,可你的脸上依旧写着两个字:麻木。而我脸上的青春痘依旧一颗都没少。那天夜里我合上课本,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的电话来了,你说你得了重病,在输液,问我可不可以陪你。我穿着校服就跑了出去,外面下着毛毛雨,似乎每一次和你见面都会下雨。你躺在病床上,身边一堆瓶瓶罐罐,你蜡黄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和那两颗可爱的虎牙。我坐在你床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给你削了苹果,这时候你爸爸进来了,我看到他面带尴尬的打量我一下说“哦,你就是班长?”然后他走出去了,你说你的书包里有今天的数学作业,让我再给你讲一次题吧。我说好,高二那一年除了班长,我还是数学课代表,尽管我的数学很糟糕。差不多凌晨两点半,你说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宵夜,我说不了,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课。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看见你迈进你爸爸黑色的轿车从我身边轰鸣而过,我出门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带伞,街道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雨水和着泥弄脏了我的白球鞋。

高三那一年我们好像突然变得很陌生,你的班级离我有点远,我们更是不经常能碰面。有很多次我跟在你身后,却不想开口叫你。夕阳依旧在广场挥洒它最后的颜色,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慢慢走过石板路,看自己的影子越拉越长。我坐在操场不显眼的角落看着《麦田里的守望者》,没完没了的吃着冰淇淋直到胃痛,掏出手机再没有熟悉的号码发来的信息,我的头发很久没有剪了,海藻般生长着,它们还记得你的手抚过时候的味道,我像平常一样咬着手指,厚重的镜片落了灰让我看不清远处的桦树。半夜我常常醒来,月光透过防盗窗的铁网投射在我的床上,像个巨大的牢笼,我不知道你此刻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突然变得胆怯,变得卑微。高考结束了,发挥很差。就这样各奔东西。我来到了柔情的江南水乡,在一个经常下雨的城市,我经常不打伞。可是再也没有人打电话喊我clytie快出来淋雨吧!你的扣扣头像经常是灰色,空间也极少更新状态,直到有一天在相册里看到你和一个女孩的合影。我曾经在留言板写了很多话语,你总是很迟才回复。大学这些年除了节日的问候我们就再没有其他对话。这一切的变化让我不知所措,莫名其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即使不舍和留恋,你也必须向前看,走下去。有一天,另一个人陪着我淋雨,陪着我吃冰淇淋,陪着我坐过山车直到吐,陪着我看不管看多少次都会看哭的大话西游……在不知不觉中你重复着曾经做过的事情。我想起电影里一句话“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月落日升,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齿,就像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可我们的故事,与爱情无关不是吗。你从未喜欢过我,我也从未表露过心迹。我们没有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事情,一切都是那样平淡而温暖。大概这才是最美好的情感。那天我看到你们的婚纱照,发自内心的祝福你们,我给你留言你很快就回复了,你说在国外烦恼了就给你打电话,可是我知道,说陪我去拉萨的男孩结婚了,我们再也不能肆无忌惮的笑,肆无忌惮的聊,肆无忌惮的闹。如今,我的头发披在肩膀,我的青春痘也没有了,我学会了穿高跟儿鞋,我开始喜欢穿裙子。我发了一条简短的微博:雨季不再来。

下雨了,记得打伞,因为它会流进你的眼里,流进你的心里。终于有一天我们成为了独立的人,不再依赖别人的安慰,不再依赖哀怨的音乐,不再依赖悲伤的文章。命运伸出手来,你是那么无能无力。于是心脏突然就长了一层坚硬的外壳,它变得很大很大,隐藏所有喜怒哀乐。每每想起他,我会说在我十七岁那年,有这样一个人陪我度过躁动却美好的韶华,除了感谢与感动,再无其他。

十七岁那年陪伴你的人儿啊,他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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