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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经过一所高中,不经意扫见那高耸学校大门前醒目的高考倒计时牌,上面赫赫的数字已显示为惊悚的36,学校各处充满了窒息的紧张和凝重。
曾经,我也是从这样一个硝烟滚滚的战场上走过来的,也曾因为看不到远方,而孤注一掷。所幸最后终于没有光荣牺牲,用尽了,甚至透支了好些年的力气,从那独木桥上走过,到达河的对岸时,深深吸了口气,好些年,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大学以前的世界,仿佛都在围绕高考那一场战役而展开的。
小学懵懵懂懂地上了初中,初中开始认识到要上一所好的高中,上了高中才知道是为了从高考那场竞技中脱颖而出,以期待借此跳出农村这个圈子,撬开繁华大都市紧闭的大门。
那时候的目光,就是那样短浅,以为只要过了高考这个坎,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前途就会一片光明,从此生活不再艰苦。
也许正是因为那份短浅,才有了那份孤勇,憋着一口气,没日没夜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每月一小考,每半学期一大考,三年里,所有的焦点和眼光都盯在每次的年级排名上,前进了几名不敢懈怠,退步了稍许,心中惶恐。
会因为多看了几眼隔壁座位男生那份心中的慌乱而不安,会因为多看了会书店的言情小说而自责,会因为隔壁学校旧同学的到访浪费时间而无端冷漠,会因为害怕回家路上舟车劳顿影响学习而一两个月呆在学校里……
是的,那就是我的高中生活,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准备了那一场十万万人的较量,很多次很多次告诉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接下来的人生,由高考一脚定终生。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透支了自己的身体,透支了自己的心能,以为只要拼尽全力过了那一关,未来便一切豁然开朗。
这是我个人高中时代的心态,不知能代表多少人当时的生理心理状态,不过从高考结束后,同学疯狂般将所有教科书、资料书全部烧掉或扔掉的情景,从屡见不鲜的高考悲剧事件中,可以判断,在高中时代,过度透支身体或心能的人绝不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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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身体和心理就像一条弹簧,可以在极限内最大程度拉开,但一旦用力过度,拉直了,就很难再回到原点。
透支身体,就是超出身体可以承受的限度去拼命学习,将本该活力四射的青春躯体弄成一副病怏怏的苍白无力的皮囊,或者是凭着坚强的意志过度消耗身体能量后,给身体留下了暂时难以察觉的病患。
这样的悲剧,在我身边并不少见。
一个高中的好友,勤奋程度超出一般,可以说,高中三年,除了吃饭、睡觉,他都在伏案学习,平日里除了坐在座位里,还是坐在座位里,课间如果不是上卫生间,也舍不得出去溜达两下。
后来他考上了个不错的一本,念土木工程专业,毕业后进入了一家不错的房地产公司,起步薪资不菲,却在工作的第三年不到,因为严重的颈椎病,倒在了办公桌上。
虽然生命无大碍,但这个高中年代积下来的毛病却会伴他一生,时时刻刻影响他的发力,一不小心就会让他来个晕厥或黑眼。从此,他做什么都变得力不从心,事业停滞不前。
到了毕业的第七年,他仍是业绩平平,甚至不及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大学毕业生薪酬和职级高。
他向我悲叹,当初不该如此透支自己的身体,我表示深深的认同。
这还不算最让人遗憾的,还有让我更唏嘘的事件。
听朋友说起他的一个老乡,更让我庆幸如今自己至少还好好地活着。
他的那位老乡自幼家中贫苦,生活极其艰难,三餐不饱,抓襟见肘,他成绩一向优秀拔尖,全家人的希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希望他能通过高考,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承受着无比大的压力,他每天像背着重壳的蜗牛,以超出自己体能极限的速度在飞快爬行。高中三年,从未见他停歇过,整天整夜地埋首学习,成绩稳定地一直名列前三甲。高考,他果然不负众望,考上了清华。
全家人激动欢呼,全村一片哗然,以为从此他家将跳出火坑,大放异彩。
却不想那位老乡在大三那年,频频出现了便血症状,开始他仍然像过去那样以坚强的意志来克服肉体上的不适和痛苦,强忍腰痛拖了大半个月,直至有一次忽然不省人事,被同学们送进了医院,才发现得了直肠癌,而且已是晚期。
那位朋友在发现病情的半年后,带着遗憾离开了人间,那穷苦家庭发迹的梦想在迸发出耀眼的希望后成了南柯一梦,还为此付出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医生说,那位老乡的病绝不是一朝一夕而得,是多年来,尤其高中三年过度消耗身体,长期以意志操控躯体,无视身体不适信号而最终导致的悲剧。
所以,如果为了一次阶段性的胜利,把健康弄丢了,一切都是白搭。
除了身体上的透支,还有心能上的透支。
有些人高中三年下来,身体也许还是棒棒的,但却因为过度的压力,过度的心里压抑,导致了心灵上的无力和千仓百孔,在高考以后的人生里,再无激情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或者报复式的反弹。
比如我另外一位同学,高中也是学霸一枚,在家人高强度的监督下,在家族众人满满地期待中,高中除了学习,就是跑步,没有朋友,没有业余爱好,一切只做与高考相关的事情,当然,跑步也只是为了支持高考。
最后他考上了全国前三的高校,成了全家人的骄傲,学校的高考榜首。大家都以为,从此,他将一路坦途,青云直上。
殊不知他大学时候,整天不是在宿舍里埋头睡觉,就是通宵打游戏机,或者到隔壁学校勾搭师妹,一学期下来,挂掉了好几科。
家里人蒙在鼓里,放任自流,从不关心他大学状况,辅导员做了好几次工作未果,最后因为挂科太多,而在大二第二学期结束后被勒令退学,学校出于人道关怀勉强把他推荐到了另外一所二流的本科院校,在那所二流院校里,他更是自暴自弃,一蹶不振,像个瓷娃娃般脆弱,前途渺茫。
这是典型的心能透支的案例,一场高考,耗尽了所有精神意志的力量,用尽所有力气跨过了这一道坎,却再也没有激情向前迈进。
这就是透支的可怕,可能因为高中三年,从此成为病体,甚至英年早逝,或者成为一个心理上的弱者,再无力气走好下一步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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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我们不知道,高考只仅仅是踏入成人世界的起点,所有所有的磨炼,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大学学习,毕业就业,成家立业,上有老下有小要照顾,生离死别的苦痛陆续袭来……伴随着成长,我们承担的只会越来越多,面对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可是高中的时候,我们不懂,总以为只要用尽所有力气跨过那一步,自己就是人生的大赢家。正是因为这样的短视,才会让那么多人选择了无知的透支。
高中三年,我们应该很努力,但绝不能太透支。
毕竟,人生它是一场马拉松,输赢不在朝夕,前面用尽力气跑在人前,不代表你一直有力气领跑,只有沉得住气,看得高远,坚持奔跑的人,才会走得更远,成为最终的赢家。
朋友是985高校的博士,他的上司却只是不入211行列大学的本科,朋友年薪二十万,他考上二本的高中同桌,却高调地宣布年薪五十万,高他一倍不止。
所以,你赢了高考,不一定接下来步步得胜,朋友说,现在的上司和同桌,以及很多很多当年在学习上落后于他的人都比他跑得快,可是不代表未来他一直是落后者,只要坚持不懈地努力,下一个站点的赢家可能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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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透支的现象绝不仅仅只在高中三年存在。这些年来,职场上的精英战死沙场,华年早逝的事件频频发生。
复旦大学青年教师于娟的《此生未完成》书籍出版热卖未过,网易28岁的编辑王雅珊生命又进入了倒计时,前不久已遗憾离世。
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头条,一次次鲜血淋漓的教训,都在向我们警示,生命经不起过多的透支,今日你不懂善待自己,哪天上帝就不会再善待你。
每一个逝者都在离去前敦敦告诫世人:要努力,但一定要适度,生命的星火,能量的总量是守恒的,在某一阶段过度攫取,只会缩短你使用的周期。
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是一场高考,机会,并不只有那么一次,任何时候,都基于自己的身体和心理情况适度前行即可,不可懒散不前,更不可透支能量,只需在快乐中奔跑,以参加马拉松的心态优雅向前,毫无遗憾,便是精彩人生。
愿接下来高考的弟妹们,轻松上阵,恣意挥洒。胜不骄败不馁,毕竟,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驿站,后面的路还有好长好长要走。
愿职场上忘我工作的朋友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宏志得成,尤其不忘好好爱护自己,以健康优美的姿态,走得更高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