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千洛
继续《洛克菲勒日记》。
骄傲的朴素的慈悲的残忍的矛盾的洛克菲勒，在老年时，一面为每一笔生意斤斤计较，一面为慈善事业大量的捐赠钱财。
他逐渐淡出自己的石油帝国，自得其乐，沉迷运动，布置家庭，教育孩子，也偶尔为健康困扰，头脑却依旧清醒，精神也依旧充沛，有时因为胜过了老对手而兴高采烈，有时因为被舆论攻击而颇有微词，兼有老年人稳重与孩童般得意，不苟言笑的洛克菲勒开始找到了自己的幽默感，日记内容也从工作大面积转向家庭，转向他为洛克菲勒家庭及他不朽的慈善事业的安排与思考，一个更有人气的洛克菲勒来了。
－说到时间观念，首先我绝不迟到，因为谁都没有权利无谓地占用别人的时间。其次我喜欢设定时间表，按表来有计划地做事，我从不在琐碎小事上浪费时间。每天我会固定地休息一会儿，10点左右停下来，吃点饼干喝点牛奶，午饭后睡一会儿，也是为了恢复精力，使自己的体力和脑力调整到最佳状态。总把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不是件好事。
－面临挑战时的兴奋，做出决策时的慎重，等待结果时的紧张，还历历在目。而当尘埃落定，战果辉煌时回想过去，尤其感到宽慰和喜悦，对仁慈万能的上帝给予我的一切帮助充满感激。
－我的全部生活都是在上帝注视之下的，我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唯一的崇高理想，那就是我一生的信条：做一个高尚的商人，以上帝赋我之能去获取财富，并将之用于上帝的事业。因此，我想我付出多大的努力，取得多大的成绩都理所应当的，因为我是为上帝，为一个崇高的信念在工作，也正因为如此，我创建的标准石油公司也是为着这个理想而奋斗的。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在我所接触到的商业组织中，没有一个比我们公司的理想更加崇高。为此，我在对手面前总是感到自豪，而不会去做那种公然作恶的无赖行径。那些诡计多端，无耻狡猾之徒，把石油脑精兑进煤油里就足可证明他们品质和用心之恶劣。我始终要求自己做一个情操高尚的人，而我认为我也做到了这一点。我一贯信守合同，及时支付账单和债务，公平对待小股东，从不发行虚股等，我在时刻恪守着一个具有高尚品行的人应有的人生守则。
－我认为越是这种进退两难，前景不明的时刻，越是蕴含着巨大的机会和希望，也就越需要不同于平常的胆量与见识。
－付小费的方法：抓起一把零钱放在手上，也不说给多少，而是让侍者拿他认为该拿的数目。
－我希望我的捐款可以抛砖引玉带来更多的教友们的捐款，不是我要强迫别人尽义务，而是我愿意以这种方式使这个机构植根在尽可能多的人的感情深处。这样的话，每个人，作为捐款者就会产生强烈而深切的个人关怀，以后可以指望这些人对这个机构给予关心，兴趣和合作，我们的这个机构也就才能更加的发展，壮大。
－与其让那些自由企业之间以诸如压价这样浪费劳动力和资源的不合理方式争个你死我活，倒不如由人出面把他们组织联合成一个权力集中的结合体共同发展。小企业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代之而起的应该是有共同利益基础的规模庞大的制造和销售的企业集团组织形式。
－我并非是一个从未爱过任何打击的幸运儿，如果我从第一次受打击就放弃，那这个世界就不会有石油大王。任何一个坚韧不拔的人都要借助一种个人的平衡，一种无须夸口的自信，一种来自时间，地点和人物观念的忍耐这些微妙的性格特色，以及对自己的事业从不迷惑永不气馁的精神。
－洛克菲勒已拥有人们所难以想象的财富，他在生活上依然简朴节约，不爱追求奢华享受，他让为上帝给了他这么巨大的财富，也是要通过他把这些财富疏散出去。他用手段狠辣获得了大量财富，又以仁慈善良将财富造益于公众。
－对于我们的石油公司在这次大萧条中表现的活力及经受市场波动考验的免疫力，我感到十分振奋，这一切归功于公司大量的现金储备和保守的分红政策，这次经济恐慌似乎为我提供了不可辩驳的证据，证明合作胜于变化无常的残酷竞争。
－从80年代初开始，标准石油公司的资金一直是自筹的，而且始终流动很顺畅，从不受华尔街银行的摆布，所以别的工业公司都不能像我们那样无所畏惧，独立自主。我不需要任何大银行家来帮助我实现行业联营。我预见到了20世纪经济的一个主要特征：管理先进，现金充足的公司终将摆脱以往所依赖的银行家们，凭着自身的能力成为融资巨人。标准石油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最庞大的银行－我们是一个行业内部的银行，为行业提供资金以抵抗一切形式的竞争，并且不断把大笔的金钱借给急需的借贷者，要求他们用高等级的担保品作抵押，就像其他大银行的做法一样。与此同时，我们凭借自己的实力帮助了许多位朋友，这是仁慈的上帝所愿意看到的。但由于求助者太多，使本人不胜其扰，更多的人遭到拒绝而不是得到救助，因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怨恨，但我无能为力，上帝原谅我已经尽力。在这场恐慌中，得到我帮助的，我想绝对不仅仅是我的朋友，正是恐慌自身使我认识到了拥有巨大的财富所承担的公共责任。上帝在赋予我们财富的同时，也赋予了我们帮助他人的义务。
－梅里特家族负债累累，不得不以每股10元的价格将5.5万份股份的购买权让给我们，我们设法改造了炼钢高炉，用来冶炼出价格低廉的钢铁，因此联合铁矿公司股票一路上扬，由于嫉妒，悔恨和气急败坏，我在他们心中由救命恩人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对于他们这种行为，我并无太大震惊，生意场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当然，也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他们的目光短浅导致他们后来必定会后悔当初的举动。
－因为要建造的船只数目太多，我觉得造船厂会联合起来敲诈我，便假装只需要一肉艘船，承包商们交上标书后才吃惊地发现，他们人人都得到一份合同。
－我在选择雇员时经常注意其全面的能力，而非特殊技能，明智，诚实，有事业心，热情而且节俭。
－仅仅投资成功并不能使我如此喜悦，更多的快乐源于我的老朋友和老对手安德鲁卡内基先生，尤其是当我看到他不得不认输的时候，那种快乐超过了赢得10场高尔夫比赛的乐趣。我们一样注重细节，压缩成本到最低，并且倾向于付股东很低的红利。
－客观地讲，我与卡内基的联盟必然会使弱小的竞争对手无法再生存下去，他们将纷纷破产而我们将从中获利。长时间以来，在慈善事业上，由于考虑到作为上帝的一名合格的受托人，我有责任把每笔钱都用的恰到好处，因此我从不轻信别人，我也不会随便给人一点好处，除非我能完全保证这是我花钱的最好方式。由于财富太多，我以往的做法已不再可行。我捐钱的速度无法赶上收入增加的速度，为此我感到十分沮丧。我花了几年的时间才学会用一种系统，科学而又同我的财富规模相称的方式捐钱。
－盖茨并不认为我在生意上是完全清白的，但又相信不管我做出什么应受谴责的事，都只不过是反映了我那个时代的商业道德。
－我提倡下属独立自主，我给他们足够的空间，我不会对他们完全说出自己的想法，这种不暴露丝毫想法以免遭致攻击的做法，长时间沉默从而使他们无法判断我是否反对的技巧，效果通常都非常好，多从不对人加以褒贬，对雇员的看法全是通过增加或减少其职责来表示。领导者的内心就应当像是中国套盒那样：别人即使能穿过最外面的一层屏障，看到的却是又一层屏障，然后又是一层，无穷无尽。
－我越来越倾向于通过有组织的机构进行捐赠，盖茨忠实地执行了这个批发式捐赠原则，他甚至用这样一句欠考虑的话回绝了小笔捐赠的请求：“这是零售生意”。可是人们不太能体会我内心的悲伤。盖茨对义，行善本身就是最好的回报，寻求别人感激的人将只会感到莫大的悲哀。我只能意味深长地用非同寻常的强调语气回答说：难道我不懂得这个吗？虽然我身边总有人围着转，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朋友，财富把我与别人隔离开了。我在慈善事业上比在行商时对人更感到失望。我借钱给人，捐钱给人之后，却看到他们为了避免和我说话，特意跑到街对面走。我此刻明白自己在很大程度上将远离那种无私的友谊，差不多必然会成为被人算计和厌恶的对象，看到人们想方设法地窥视和乞求我的财富，我已经很难再对人的本性抱有信心了。
－我的儿子小约翰一直是我们的骄傲，尽管我不会直接向他表达感情，但我相信他从我行动中已经深深感受到这一点。他学习刻苦认真，持之以恒，然而与我不同的是，他的自信心只是一朵娇嫩的花朵，很容易凋零，如果有人指责他，他马上就会钳口结舌，他算不上是个学者，但却总是很努力地学习以免受人指责，他不吸烟不喝酒不玩牌不去歌剧院，在花钱上也非常节制，严格地坚守我们家庭爱记账的好习惯，他一向待人宽容，并且他能够用宽容影响周围的人群。
－我十分珍视自己的私人生活，不喜欢在公开场面抛头露面，多多年来一直拒绝去芝加哥大学，因为我不愿把这所大学与自己的名字公开地联系起来。校长终于说服我出席建校5周年庆祝活动，并答应我不必发表演说，我只想轻松地在校园里溜达一两个小时，偷偷地欣赏自己的杰作。这是我一生最最明智的投资，我深深、深深地感谢自己能与这所大学联系在一起。
－关于我退休后的生活方式，许多记者有众多的揣测，或许他们认为一个人在长期的忙碌工作后倾向于选择一种舒适休闲的方式度过他余下的时光，但事实正好相反，一个真正形成勤奋习惯的人会对这一美德的好处有深刻的体会。我从来没有JP摩根之流四处漫游的癖好，我也从未收集过艺术品，或是妄图利用我的财富扩大交往，认识名流。除了个别商业界人士偶尔造访外，与我过从甚密的一直是我的家人，旧交和浸礼会的牧师们。我对于那些吃祖产的人搞的俱乐部，聚会或组织毫无兴趣。有人对我表示惊奇，说我一点也不傲慢，我回答道，只有傻瓜才会因为有钱而自命不凡。我对自己感到很满意，没必要从外表上证明自己的成就，人们可以批评我缺乏想像力，却不该说我软弱。
－我现在狂热地迷恋上了运动，我的童年和嬉戏玩耍可以说基本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我的身体在衰老，可我的头脑却越来越年轻活泼。我一方面出于健康的考虑，另一方面似乎为了弥补童年的遗憾而爱上了骑自行车和打高尔夫。每年春天，数百辆五彩缤纷的两轮自行车从欧几里得大街驶过。我坚决主张穿戴应该得体，买了各色漂亮的骑车服：紧口中凸纹上衣，登山帽和布绑腿。做什么事情都有那一行的规则，骑自行车也不例外。我先转个大圈接着一圈一圈转下去，罪状子越转越小，最后几乎是后轮在转，人却掉不下来。我把骑车的过程分成几个步骤，使每一步都做到尽善尽美。我喜欢骑在车上玩惊险动作，常常让人扶着车子，自己一下跳到车座上，或是撒开车把，用双手撑开雨伞。我凭借对骑车的兴趣，居然还逐渐掌握了我倾心已久的土木工程学的基本原理。我想汽车登上福里斯特山的陡坡，一位工程师却告诉我找不到切实可行的坡度。“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我回答道。我埋头研读土木工程学方面的书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用土木工程学的行话来说，就是3%的坡度。果然不出所料，我把自行车一直骑到家门口。
－我不会指责他，大发雷霆，或是喋喋不休地教导以后该如何如何，这是我的典型作风，真正的教训就在于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我感觉到约翰已经毫不留情地做了自责，再严厉责备他已是多余，这件事肯定令约翰更加谨小慎微，因为他这次草率行事，陷入一场骗局，本身就是一个严厉的惩罚。
－我家里没有招待过社会名流和达官显要，因为我的个性不喜欢交际应酬。我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基本上就是来往于家庭，办公室和教堂，顶多在家听音乐，到户外溜冰或骑骑马。
－我避免艳俗的居所，也无心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如果我渴望什么的话，那就是隐居式的生活。我的室内布置是我向来喜欢的简单舒服的式样，没有什么装饰品，餐桌上的食品也很简单。我的儿子也继续了我的节俭之风。
－我对室内布置的原则是美观，大方而简单。房子要造得外表简单，使出身寒微的人走进来时感到亲切温暖，同时，要让显达高贵的人踏进来时感觉高雅大方。整体风格：朴素完美，自然含蓄。不显山露水，不一目了然。
－事实上我的生活一向简单，而我对仁慈的主赐予我的一切都感激不尽，挥霍的人在滥用上帝的赐福，他们将受到惩罚。我对衣食均无特别的嗜好，我只求穿得干净整齐，很少添制新衣。吃饭更是随便，只爱吃面包，喝牛奶，但不喜欢吃热食。与家人共餐时，常常是家人们先吃，听我说话，等菜，汤凉了我再大吃。我喜欢吃苹果，在我卧室窗台上，常常放着一袋子苹果，我几乎每天临睡前都要吃上一个，算是仅有的一点爱好吧。
－我对慈善事业一向这样理解：最重要的是让你帮助的对象不再需要你的帮助。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最令我感到棘手的是，如何摆正行善与自力更生之间的关系。我常常担心自己会助长依赖情绪，破坏新教主张的不劳动者不得食的伦理原则。要学会既帮助对方，又不至于削弱对方的道德勇气。我很怕看到出现大批大批的乞丐仰其施舍为生的现象。
－开始一项慈善事业要比终止它容易得多。
－我还处处小心，防止打乱现有的社会等级制度。我坚信社会总是赏罚分明的，富人是因其超群的智力和事业心而得到回报。相反，一个人在生活中的失败几乎总能归咎于他个性上的某些弱点，归咎于他身体上心理上和性格上的某些缺陷。我个人认为，造成人与人之间贫富差别的主要原因是他们个性上的差异，我们只有用我们良好的素质帮助更多的人树立起坚强的性格，才能帮助更多的人拥有财富。
－和石油工业一样，慈善事业同样需要垄断和联合，如果你想一枝独秀，就必须足够强大以战胜竞争对手。
－财富是用已有的钱去赚取更多的钱，如果一项投资未能增值，那它就是失败的，因为它未能发挥它本来可以发挥的作用。
－我一直保留着这样的神秘信念：上帝给我钱是为了让我造福人类。
－我对儿子说：约翰，我们是有钱，但是只有找到有主意，有想象力和勇气的能人把钱用在能出成绩的地方，我们的钱对人类才有价值。我们的机构不公开的规矩是：召集才智出众的人，把他们从琐碎的小事中解脱出来，让他们去异想天开，不向他们施加压力或横加干涉。如果创建人营造一个有利于创造力发挥的环境，奇迹就要能发生。我认为事情成功的关键往往在于有一个什么样的合作伙伴。一旦你确定了你的合作对像，你惟一能够做的就是充份地信任他，让他放开手脚地干。
洛克菲勒的致富秘诀（上）
洛克菲勒的致富秘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