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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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肩上的责任和义务越来越重,年轻时的梦想逐渐淡化,不知不觉中被磨灭了,直到有一天我完全不堪重负了,我好想停下来喘一口气,歇息一下,这时妈妈走了,女儿也长大了,他们都有了自己的世界,我肩上的担子一下子松懈了,年轻时的梦想飘然而至,我还能有梦吗?我的梦想是什么呢?我竟然感到一丝迷茫......

记得84年高中毕业那一年,我高考落榜了,没考上大学,结果进入了毕业即待业的日子,那段日子是我最难熬的日子。

妈妈以前一直没有正式工作,热天卖冰棍,冬天不能卖冰棍了,于是到处打零工,在建筑队帮过零工,担过石头,合过灰,凡事男人做的事妈妈都能做,她一直都很好强,她就是这样一个女汉子,也许因为她的生活中受的磨难太多了,脾气也特别火爆,在这个世界上,你越软弱就越被人欺负,于是我在家里经常听到她在街上和人吵架的声音,我就装作没听见,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在那条街上没有人敢惹她。

以前我们就住在龙门浩上新街,因为那时区府还在上新街,所以那里挺热闹的,我们家就住在街边,出门就是新华书店,然后就是穿过一条马路,对面就是电影院。我记得好像是是初中的时候,街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生意了,也许因为妈妈年纪慢慢越来越大了,也许是妈妈看到别人都开始干个体户了,妈妈一向好强,别人能做为什么她不能做呢,于是妈妈也在我家对面的马路边上申请了一个摊位,摆起了一个小百货摊,当时用两根长凳子,上面放一块凉板,在上面摆些小百货,有小孩的衣服、裤子、鞋子和袜子,以及拉丝、针线等等,总之凉板上摆满了七七八八的小东西,每天早上摆出去,晚上收回家里。

从那时开始,我记忆中我们家就没有节假日,没有休息日。不论是寒冬腊月还是炎炎夏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妈妈天天都要摆摊,每天天一亮就出门去了,晚上天黑尽了没人来了,妈妈才会收摊回家,基本上晚饭我们都是吃流水席。其实妈妈虽然摆摊却没有耐心守摊,于是她经常叫爸爸去换她,而且只要她一看到我有空,就会叫我去守摊,她回家做饭,洗衣服等等家务事,那时我就带一本小说去看,印像特别深的是冬天,寒风刺骨,特别是下雨天路上行人都很少,哪有人来买东西啊,我望啊望啊,那真叫望穿秋水,希望有个人来解放我,我看到爸爸的身影,简直就像看到了救星,于是我找理由说要上厕所或回家做作业啊等等,总之不想守摊,那时我想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有节假日的工作,我讨厌当个体户,又辛苦又没钱,我好想过那种家人一起团聚的生活,那时我们家里从来都没有节假日。

妈妈说话声音大,特别有穿透力,我怕她极了,最怕她在大街上吵我,因为我们住在街边,我们很多同学都要从妈妈摊位边路过,记得有一次,妈妈中午回家帮我洗头后,爸爸在那里守摊,结果洗完头妈妈回去发现少了几双袜子,当时妈妈当街大骂,骂得一街人都围观,后面我到学校后好些同学嘲笑我,说我妈妈在大街上怎么骂我,当时我真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那时我真的好恨妈妈,为什么我的妈妈不像同学的妈妈那样温和,善解人意,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现在我能理解了,因为当时我们家太穷了,爸爸长期患病,帮不上什么忙,妈妈又没有工作,三个孩子要吃饭穿衣,还要读书,所以说物质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呢,因为那时妈妈天天担心一家人的温饱问题,妈妈卖几十年的小百货,最后临走的时候剩下的还是货。

读书时我性格特别内向,总觉得别人都瞧不起我,说话畏畏缩缩的,总怕说错话,不敢表露自己的意见,特没有安全感。特别是待业那段时间,妈妈经常吵我,说我吃闲饭,之前我一直是妈妈的骄傲,我在我们家成绩最好,可是因为我高考落榜,妈妈唯一的希望断了,而且家里还多了一吃闲饭的人。 后面我开始到处去找工作,记得那时姐姐帮我找,我自己也到处去看墙上张贴的招工启事,有一次还去解放碑找到一个卖书的工作,也是一个两根长凳子上摆一张凉板,上面放好多书,然后我们几个年轻人去卖,好像做了大约一个月我就没做了,因为我性格内向,又不爱说话,卖书卖得不好,没办法我又失业了,听说后来没多久,摆书摊的另外几个人也散伙了。我只能回家了,于是那段时间我就呆在家里帮妈妈守摊,那时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守摊了,因为我一吃闲饭的,连工作都找不到,还能做什么呢?那时我真的疯了似的想找工作,因为没有工作我就没有自尊,只有自卑,当时我连自杀的心情都有,但是我又不心甘,我还那么年轻,还对生活有那么美好的憧憬,上课时我就一直喜欢看书,为此我特地用别人的名义去上新衔图书馆办了一个借书证,一直用了好久,那时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常常一个人胡思乱想,那段时间我喜欢看琼瑶的小说,《窗外》,《心有千千结》和《穿紫衣的女人》等等,它们支撑着我,给我信念。那时我偶尔也写写散文随笔,我给自己取笔名——柯梦,那时我真怕我的梦想是南柯一梦,醒来什么都没有......

毕业后,我一直在找工作,当时就是当工人我都愿意,可是后面我去爸爸单位用电车打衣服,因为视力不好,打的衣服好多漏针,而且打得又慢,仅管我拼命工作,最后还是比不赢别人,我同学的妹妹她的手就是巧,她考试没我得行,可是她打的衣服又多又好,后面遇上第一次社会公开招聘公检法以及银行系统干部,当时报名的人很多,简直是人山人海,那时我去报的工商银行,当时觉得同学她妈妈在工商银行工作,待遇很好,还发全毛服装,好羡慕,于是我就报了名,当时我超出了录取线十几二十分,结果同学她弟弟录取了,他当时还比我少考了十多分,我又一次落聘了,后面我终于明白了,既然同学她弟弟去考,他是家属子女,我去难道不是当炮灰吗?我那时真是傻,记得后面有一次,姐姐看到一个小商店召一收银员,于是我去考,我小学时学的打算盘还没还给老师,当时我一去考试,那人特别满意,于是叫我过几天就去上班。

就在我已经认命的时候,街道办事处的领导看妈妈家里很穷,她热心爱打抱不平,又知道我成绩比较好,之前我考上了织布厂工作,当时我考了第一名,但后来我想到我视力不好在三针厂做临时工时衣服打漏针的情识我就放弃了去体检,体检那天织布厂工作作人员看我没去,街头办事处工作人员陪同他们来我家作我的工作劝我去上班,最好我还是以我视力不好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他们可能印像很深,正好那时农行有一临时代办员名额,于是他们就想到了妈妈,想到了我,那是一个下雨天,他们来妈妈摊位上叫妈妈通知我第三天去考农行,当时招的是临时工,于是我参加了考试,考了进农行招聘临时工以来的第一名,于是就这样,我没去小商店当收银员,而是进了农行,几年后经过社会召聘成了农行正式员工,终于结束了我的漂泊。

我参加社召成为正式员工那次考试,我再次考了南岸区第一,并且行长在大会上表扬了我,终于我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于是我再次成了妈妈的骄傲,她经常说一条街的人都知道我考了南岸区第一,还是他们告诉妈妈的,说到我,妈妈一脸的光彩,慢慢地我的自尊也找回来了,妈妈还是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她这一辈子节约惯了,她喜欢过她节俭勤劳的生活,她就像自由的风,喜欢自由地来去,不喜欢受人约束,直到她后来拆迁,才真正搬到我们家里来住,可是好景不长,她来时已经是肺癌晚期,我们一起和病魔作了一年多的斗争,可能最后妈妈累了,最后还是离开了人世,只是她在离世前的两周她一直处于萌萌呆呆状态,时而清醒,时而胡涂,从来没有看到过妈妈这样的与世无争,这样单纯,简直就像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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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妈妈真的累了,她不喜欢躺在床上,不喜欢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她想放弃了,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一周,然后我们把妈妈送进医院抢救,一周后妈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在我还在银行做代办员的时候,经好朋友介绍,我认识了我的老公,后面我转正了,好多人给我介绍条件好的男朋友,觉得老公当时是一个工人,配不上我,妈妈当时也一直不同意,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听妈妈的话,我要自己作主,而且我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我怎么能因为条件变好了就变心呢,我不是一个物质女孩,于是我作出决定,在没有征得妈妈的同意下,我们领了结婚证,当时还有一个原因是老公的亲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自以为自己是童话中的小公主忍不住去呵护他,怜惜他,怎么能伤害他呢?这就是看琼瑶的小说的中“毒”太深的缘故,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当时特别羡慕老公家里那种一家人和睦相处的情景,我当时觉得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未来的家庭一定要很温馨,很和睦,不能生活在担惊受怕的战争中,我不想以后我的宝宝像我一样过着没有安全感的生活,她是我们的爱的延续,她将会生活在我们给她营造的像梦一样温馨的家里,她将会在我们的爱的庇护下生活,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我们的家永远是她避风的港湾。

结婚后,我们还来不及精心准备,我们的宝宝就降临了,当时我们工资很低,没有自己的住房,但是我们还是准备迎接我们的宝宝的到来,她是老公做梦梦到的,是我们爱的延续,于是翔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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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她成了我的梦,我的诗,我生活的重心,我和老公尽一切能力呵护她,宠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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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侯我和老公每天晚上轮流给她讲故事,让她生活在童话般美好的世界里,以至于在小学时她还告诉同学她是爸爸用天梯把她从天上接下来的,被同学笑话了。

我们的生活虽然不富裕,却充满了温馨和快乐。我们宠爱宝宝,但从不娇惯她,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只有努力学习,才能过上有品质的生活,而我知道在这一点我严厉不够,于是从小学到初中以至上高中,我尽最大能力帮她选择适合她的学校,选择适合她的班主任以及适合她的老师,最关键的是选择适合她的管理办法,她遇上的每一个班主任对她要求都很严格,自从有了她,我一下子变得很勇敢了。那是宝宝刚转学到怡丰实验小学不久,她在放学途中穿马路时出了车祸,当时司机撞了女儿,还准备逃离现场,被周围的好心人拦住了,被迫就近送进了医院六院,当晚在医院女儿口腔流血不止,我去找了医生也不理不睬,说第二天再说,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征得交警同意,第二天我们自垫费用,把女儿转入儿童医院医治,本来司机就是全责,他却想推全部赔偿的责任,不想承认儿童医院方面的费用,并请了律师打官司,我们本来经济就比较拮据,哪有钱请律师,而且道理在我们一边,我叫老公去单位帮我借了本关于车祸打官司方面的书,于是我和妈妈变成了女儿的代理人,每次上法庭都是妈妈和我,我第一次变得勇敢起来,敢于站在法庭上,并充当了律师的角色,我写下了当时的经过,女儿躺医院嘴角不停地渗血时正好校长老师都在病床边看望女儿,是现场的见证人,我把写的经过拿到学校叫当时的证人老师,校长签字,并请学校盖上了公章,我将证据承上了法庭,法官看了这种情况都被感动了,毕竟女儿刚满九岁呢,难道不该让她在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时转到好的医院儿童医院作适合她病情的治疗吗?打了长达几个月的官司,我和妈妈的坚持和智慧,终于胜诉了,万幸的是女儿没落下后遗症。

我一直说我能变成今天的我,是女儿和老公成就了我,老公不是那种在外面敢打敢冲的,遇上大事上不了场面,于是我们俩交换了位置,他打理好后方现场让我沒有后顾之忧,我在前方冲锋陷阵,女儿的成长是他管生活,我管学习,老公做的饭菜可口,我自叹不如,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们都都不可能面面俱到,我们俩一直是最佳搭档。我经常跑学校,了解女儿的最新状况,掌握关于升初中高中考大学的最新信息,因为经常跑学校,和校长以及主任打交道多了,女儿上初中时为了上好初中读实验班,虽然通过了考试,但必须缴赞助费,后来女儿奥数获得了一等奖,作文也获得了三等奖,于是我多次去找校长,并把缴的赞助费从学校退了一半回来。

记得当时老公不准我去找校长,怕女儿连书都沒得读,结果我成功了,女儿和我都有功劳,于是我拿这笔资金专款专用,奖励我和翔翔一起去三亚旅游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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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们第一次去海边旅游,第一次去海边游泳,第一次去海边潜水,第一次去海边看日出,因为我们住的地方在西边所以沒看到日出,通过这次旅游,我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美,我可以不给女儿买高档的衣服,但有条件的情况下我们一定多出去走走,看看......

以前我们的规则一直是当女儿学习或生活方面有了进步,我会奖励她星星,洋娃娃,巧克力,冰淇淋。。。。。。慢慢地我们家里经济条件好转了,我答应每年她考试考好了,带她去旅游,带她去认知外面的世界,从不食言。

现在女儿长大了,她有了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她不再是我的梦了,她不再需要我们的庇护,现在她有了自己的梦,梦里有她和他的世界,以前我想到过女儿有一天会离开我去过她的生活,但从来没想到她有一天会选择离开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故乡,远赴他乡,我由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生气,以至最后的理解,我终于想通了,翔翔是我们的女儿,不是我们的私有财产,我们爱她,就要包容她,理解她,不能用亲情的名义来束缚她,也许他们遇上的时间和地点有些不对,但是爱情来临的时候是情不自禁的,这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只有让时间来证明,只是不管她将来怎么选择,重庆永远是她的家,我们永远是她的亲人。

也许将来我的翔翔会带着我的梦离我越来越远,我想所有的孩子都会离开父母成长的,我会捡起我曾经丢掉的紫贝壳——我的梦想,曾经我以为大海会离我很远,没想到我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体验了各种不同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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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大海,我喜欢在海边沙滩上光着脚跑步,我喜欢在海边捡各种各样的石头,我喜欢看潮起潮落,我喜欢追逐着海浪,任海水打湿我的衣裙,任海水冲刷我的身体和心灵,那曾是我年轻时的梦,呵,我的紫色的梦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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