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诗人 ‖ 杨光 : 黑色系列(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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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1973年生于贵州,毕业于长沙工程兵学院,现居鄂西清江之滨。作品散见《天涯》《青年文学》《星星》《诗选刊》《扬子江》《中国诗人》《青春》《诗潮》等刊,入选《湖北诗歌现场》《21世纪诗歌精选》《1991年以来的中国诗歌》等诗歌选本。著有诗集《我爱这个世界的理由》《与天鹅书》。


黑色系列组诗

‖ 杨光


乌鸦之诗


1

像天空落下一块玄铁

蹲在屋脊或村头老树

它是乡村巫医

也是预言大师

它的出现总带来一丝不安和不祥

它通体都是黑的连声音也是

起落时脚底腾起一股黑雾

它从不迷失自己

始终搬运黑暗的身世

它的黑暗使它无处藏身

唯一的出路是把自己坚持到最后

任何时候都黑得如此彻底如此绝望

就像希望一样明确

2

它是一颗叹词

由此写就的时代悼词

令死亡格外振奋人心

让死显得更像生

它带来死亡的讯息

而隐秘在我们不易察觉的地方

最后又现身于葬礼

和棺材一样深黑

和死亡一样看不见面孔

但它残酷地存在着,一袭黑色大氅

俯视着这个人世

它像黑山老妖,又像慈祥长者

我们内心布满阴影

唯独缺乏深渊

和可供乌鸦栖息的峭壁

3

它也是一粒落入灰烬的火星

风一吹,开始复燃

惊艳的一叫,一枚火柴头的冒犯

然后奋然跃起

黑夜赋予灯的意义

写作赋予词的象征、隐喻和无穷的可能

朝黑夜的隧道挖掘

向深处开采词的乌金

灯光照及之处,不是黑夜在退却

而是黑夜在打开,扩展,延伸

就像大海打开它的胸腔

我们瞥见困守孤独的巨鲸

就像一只乌鸦朝天空的深穴飞去,飞去

那只黑点,我们瞭望天空的瞳孔


黑夜书


感谢黑夜宽大为怀

允许一个人在如此隐秘的旷野由缰信马

此刻我很邪恶

甚至超出了你的善良

这么些年了

我只在这样深的夜把它们释放出来

舔舐自己的皮毛

完成一次成长

——这些为我服苦刑的小兽


黑暗中写作


毁弃纸

毁弃笔

毁弃之前所有的想法

从黑暗中抽身回来

是一群迷途知返的人


焊接术


把一个整体切割

然后重新组合、焊接

不是破坏者

就是幻想家


尖叫之声

有如通过身体时久违的快感


这符合艺术家的气质

体验极致,死于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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