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锦时

我和予舟是在人人网(以前叫校内网)上认识的。后来一来二去,从网上聊天逐渐发展到见面,他跑来大学城找过我几次,我们算是确定了恋爱关系。为此,他还特意喊了和他最好的一个女生过来我学校和我一起吃饭。算是见过“家长”。

我接触交往的对象,大多是南方人。对于北方人的好感,完全来自于他。他是黑龙江的。可以说就是他身上那股憨直的劲头,还有真心为别人的个性吸引到我。

比如说,我本来晚上和同学约好去图书馆自习,但是在小卖部那里看到他搞突袭骑着单车在等我。我就和同学说,朋友来了今晚不自习了。结果因为这个事他居然生我气,觉得我怎么那么不会做人,同学是外人要打好关系。而我的想法是,身边人的感受比同学朋友要紧。比起来我会更在乎他白跑一趟,他会不开心。

有一次他和他那个女生好友来学校找我吃饭(我学校那里有商业中心比较多人来),突然下超级大的雨,路上都淹水了。然后他脱了鞋子,说你们两个不用脱鞋,我背你们走吧。我和那个女生当时内心都是一脸问号,这么大个人还要大庭广众下被人背,太囧咯。于是没听他话,也一起脱鞋淌水去了。为此他也闹小情绪不理我们好一会。

这在现在看来是小问题,当时却是上升到价值观不同啊以后怎么一起生活的层面了。

和他交往的那一年,大运会刚好在我学校开,我是志愿者队伍里一个小头头。所以我就和他商量,暑假别回去留下来陪我,然后志愿者结束后还有一个月,我们一起打打散工,尝试一下一起生活。他当然是答应了,就在学校附近城中村租了个房子。于是就有了很多和他的难忘回忆。

那时大运会开幕前刚好有五月天演唱会,我就和两个女生朋友出去看。回来大学城已经11点半了,他就在学校的马路上等我,因为太晚了志愿者管理非常严,他就踩着单车半小时把我带到出租屋里了。当中有一段上坡路很陡,我要下来走,他不让。

还有志愿者结束之后,我们准备用那不多的补助去玩一圈,最后选中了长隆欢乐世界。他说他也想去,我却说,大部门活动大家都不太熟可以带上你,但是这次是我部门的师弟师妹,怕我没空照顾你你会无聊,还是算了下次再两个人一起去。他个性不是很自来熟的那类,我确实这部分是为他考虑的;另一部分是因为有一个挺有好感的师弟在,他和我有点小暧昧(这个另外开篇说吧),我不想他吃醋然后又生气了。这个事情很不凑巧的是,我负责约的三个人都爽约了,然后那个师弟约的三个人也爽约了。大概都是想着互相有备份,我约不去的人还有师弟那边,师弟可能也是想他约不动的话有我这边约的人,所以他们不去我们都没觉得什么,最后变成了我和师弟的二人游。鉴于师弟和我之间的小暧昧,我觉得他应该也有点故意的成分。当时有点小庆幸没有叫上予舟,不然就变成我骗他是部门活动了。

说远了,回到这次期盼的“部门活动”,他在前一天特意带我出去市区剪了头发,同时还给我买了吃的喝的。第二天早上要出门时,他比我还早醒,一早就喊我起床,帮我收拾书包,多塞了件衣服裤子,说水上活动可能会湿,到时可以换。然后就骑着我俩的小单车载我去地铁站。后来我在目的地看到只有师弟一个人时,真的是觉得,天啊,我男朋友为我悉心准备,然后我去赴和另一个男生的约会,我还是人吗……可是这也不是我故意安排的,这下真有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然后就是坑游客黄金四字让我和师弟继续完成了当天的行程:“来都来了”。

其实那天玩得还是挺开心的。我的一个特点就是不会藏话,回去的时候我就老老实实和他交代了始末。可能这个事让我们之间产生了隔阂,他后来好像挺容易生气。然后生气的时候就是处女座特有的冷战。该干嘛干嘛,只是不和你说话。对于我这种超注重聊天交流的人来说,真的很难受。

冷战第三天,我中午煮面给他,然后哄他也哄不动,说也说不动,就是赖在床上不起床,不回应。当时年少热血冲动,又有点想家。我心想这剩下的一个月还要这样,那日子还怎么过,不浪费大家时间吗。一气之下便在他面前直接打包车电话,定了下午四点的车,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了。(我的又一个特点,就是有打破现状,改变自己的勇气和行动力,这一点在生活上和工作上都是好的,但是在感情上,就会变得比较不留余地)

这时候,他倒是活过来了。当然面已经糊了,他就空着肚子帮我收拾行李。和我出门,也是一句话不说。我和他说不用送了(虽然带着个台式电脑其实我一个人搭车什么的很不方便),他依然一言不发,一路上默默把我从大学城送到市区的车站,连分离了还这么照顾我。

上车了之后,他终于给我发短信,说看着我上车,就哭了。我内心百感交集,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如果路上他挽留我一下说不要走,我大概就不走了。但是那种场合他拉不下面子吧。如果我更多点耐心,都第三天了应该气也消了。早上不起来,可能下午他就服软,出去买菜回来后我们又回到从前了。可惜没如果,年少时倔强的心性,大概这种结局会是必然。

我当时在学校算是学业和学生会工作都比较突出,学业分数全班第一,综合测评也是全班第一,与一心埋在书本里的学霸很不同。我想,他面对我时是有点自卑的,比如他学校和专业直到最后也不肯透露。或许这种自卑,让他使劲对我好。虽然方式未必是我赞同,但是我能切实感受到他发自真心地为我。

那次丢下他我一个人回老家,我觉得自己做得太决绝了,对他有愧疚感;还有他种种不求回报的付出,让我对他很感恩。基于以上,当我想起要写写我的少年时代时,第一个想记录的人,是他。

后来我们都来到了深圳,我曾经尝试联系他,苦于彼此都工作太忙见不上面。本来是有他手机的,后来手机坏了号码没了,也从此失去了联络。于是他就成了我一个心结,如果有机会见到他,我一定要亲口对他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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