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苏梨衣
王府井的民族饰品小店里,传来了久违的丽江小调,心砰得一震,浑身热血沸腾,暖意在脸庞荡漾开,脚下已情不自禁迈起碎歩,而此时的我,已然是在泸沽湖的篝火晚会上和他们手拉手跳着有些蹩脚的摩梭族特色舞蹈了。
五月的一场旅行,那些珍藏在记忆中的人和事,这时统统溜出来和我打照面,是时候该把它写出来了。
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独自远行,第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无数个第一次,从一开始就注定它是新鲜的、跃动的、措手不及的。背上行囊,整理好心情,然后,出发!
飞机到站已是凌晨,一出站,我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个陌生而神秘的城市。
有人说,丽江是一座艳遇之都,无艳遇不丽江;有人说,丽江是慵懒的,一只猫,一杯咖啡,一个午后;也有人说,丽江去了就离不开了,它悄悄地在你心里埋下种子。我要用我自己的眼睛,去发现这个城市。
机场出站口,朋友安排好的客栈已有司机来接,两个约摸85左右的男孩子。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开车的男孩比较健谈,皮肤黝黑,操一口带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他说自己就是丽江本土人,纳西族,还半开玩笑地要给我介绍纳西少数民族的帅小伙,我只是附和着笑了笑,没吱声。心里想,少数民族同胞还真真儿热心肠。夜里黑漆漆的,窗外除了星星点点的路灯光,什么都看不到。汽车转了好几个弯,最后在一处拐角停下。
到丽江,是没人住酒店的,而客栈也是古城里唯一的落脚之处。大凡到这里的人,都要在客栈里体验一番纳西族的生活形态,当然,这种生活是已经修饰的,并非纯粹的、本真的。我落脚的客栈叫众悦汇,司机告诉我,这是古城里最好的客栈,曾经是村委会的遗址。夜里无法观摩到它的具体模样,只是在院里的灯光下也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它庄严肃穆。室内的陈设很是古朴,统一实木家具,很有田园风范。最让我欢喜的,花瓶中一大束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薰衣草,清新怡人。简单收拾了行李,已是凌晨2点,晚安,好梦!
听从了司机的建议,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旅行,本就是出来放松,没必要把时间排的太紧,享受就好,切勿太在意结果。尤其像丽江这样的城市,慢,才是它永恒不变的真谛。五天的旅程,能走的路太短,能看的风景太少,只求心温暖过就好。
丽江古城的街道,无论何时,都那样拥挤。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凹凸不平,自然自行车是极少见的。而行走,就成为这里最具优势的交通方式,也正因为行走的速度与频率,决定了这方圆几公里的繁华。
两面的房屋鳞次栉比,房屋构造多为青石与实木混搭,而墙体则多用白灰,易于在墙面写字或作画,因而丽江的墙不再只是墙,而被赋予了更高的文化价值。而这些字画大多是非正式语言,多具有调侃、戏谑之意,正如每间客栈门前的挂牌一样,“喝咖啡,看书,闲聊,艳遇”,这就是这里独一无二的生活,有点儿新鲜的闲适感。
无一例外,每家客栈都长满鲜花,门口、墙上、庭院里、二层小楼的楼台上,被各种不知名的鲜花装点缀一通,真有点儿童话世界的幻觉呢?倘再斜倚秋千,做一次公主的美梦又何妨!当我的镜头试图搜寻每间客栈的秘境,总有那么一双眼睛懒懒地扫我几眼,却不做声。这里几乎每户人家都有狗,以温顺型居多,即使性情再烈的狗种,到这里时间一长,也就渐渐消磨了本性。每一家客栈都取得一个甚是好听的名字,比如“醉光阴”“丽苑兰亭”“小城时光”等等,光是听罢这些名字,就早已让人浮想联翩,宛如仙境了。
古城的一天从中午11点开始,店铺开始营业,街道上的人开始增多。城里的活动人群以游客居多,而本属于纳西族的部落现如今已完全被汉族雄踞,相比于汉人,纳西人少不善经营,以出租房屋收取佣金为生。去往泸沽湖的路上,导游曾经说过,纳西男人有两个习俗:放鹰、遛狗,他们不承担家务,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传宗接代上,因此形成了以女性为主的母系氏族形态。行走在古城的街道上,也依稀能看到偶尔出现的纳西装扮的人都是女性,她们抑或是街口做点小营生的老奶奶,抑或是街道上打扫卫生的大妈。她们用异样而新鲜的眼睛打量着街道上形形色色来往的人群,就像我们这些异族打量她们一样。
在古城里,你着装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引来围观和点评,因为丽江,本来就是一盘大杂烩,五湖四海的人流,习性迥异的族群,不尽相同的阶层,似乎更容易形成一种无形的尊重力。在这里,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或者,你一直想成为的那个你。街道上,着纳西族服饰的汉人比比皆是,一双绣花鞋,大红大绿的长裙,宽摆的衣袖,珠串的头饰及耳环。这样一番装扮,随意切换到另一个城市,都将引来无数注目,而在这里,自然之举,因为人人如此。
古城的小吃不算多,我能记住的也就8号店凉粉,过桥米线以及水性杨花。之前以为取水性杨花为菜名纯粹是个噱头,后来游览泸沽湖,才知道确是有一种花叫水性杨花,漂浮在水面上而得名。或许正是因为有了水性杨花,才给丽江种下了多情的种子。说到吃自然就离不开喝,满街市的酸梅汤甚是诱人,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这里的酸梅汤里面竟然有酸梅肉,人生第一次喝到有酸梅肉的酸梅汤,点赞!捧着一大杯酸梅汤,坐在古宅的石阶上,静静地看一场细雨,看一只狗吃雨,这情景,美不妙哉!而在这当口,对面一家小卖点搬货的情景入了我的视野,三轮车上整箱的“风花雪月”吸引了我,在丽江,连啤酒都有这么唯美的名字。
住在丽江古城,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每次出门,都找不见回客栈的路,为此曾哭过几次鼻子。古城里到处都是枝枝丫丫的小路,而且没有标识。有时问路要么对方不知,要么不愿太搭理你,当然有时候也能碰到好心人。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自救,百度地图在手,叽里旮旯儿都能搜到。
束河古镇相比于丽江古城,名气小了些,游客量也少一些。然而,人少的地方似乎更容易发掘寂静的美。初入古镇,似觉得没有什么,同样是饰品店,服装店,和丽江古城相差无几,甚尤不如。然而美景深藏曲径通幽处,大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一条河流延伸开来,清澈见底,古树绕藤。偶尔会有居民带着狗来遛弯,往河里扔个瓶子,狗便下意识地跳下水,瞬间激起一层浪花,直奔瓶子,刁起,返回,着陆。百花深处,一家露天酒吧半遮面,闲坐的游客,在河边,畅聊人生。路过一处宅子,门前立着一个铜人,我本一惊以为是人,看他纹丝不动,便掉以轻心以为是器物,正拿起单反靠近准备拍摄一张,没想到他扑腾一动吓我一跳,惊魂未定,我自言自语地说:“吓我一跳!”他又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很主动地摆起各种pose让我拍照。
两天时间就这样消磨掉了,旅程总恨时光匆匆。最后一站,我排除众多景点决定去泸沽湖,事实证明,我的抉择完全正确。
泸沽湖是两天的行程,对于一贯路痴的我,还是选择了跟团。导游农布安排我坐在了副驾驶的后座,而他坐在副驾驶上。导游是个地道的摩梭族人,黝黑的皮肤,齐肩而略有些凌乱的头发,一个黄色马褂,瘦小的身材却能明显感觉到肌肉的力量。刚开始的时候,导游还兴致勃勃地跟大家讲摩梭族的风俗文化,走婚、抠手心、爬花楼、母系氏族之类,大家听的饶有兴趣。后来,可能因为他对这条线路已经走过无数遍,这样的话也已经重复过无数遍,索然无味,便只是倒头睡去。
泸沽湖此时已印入眼帘,看到此情此景,8个小时的盘山道是值得的。每次看到让人心为之一震的风景,总有种想哭的冲动,泸沽湖即是如此。如一只碧眼镶嵌在群山峻岭中,在微风的吹拂下,湖面荡漾起细小的波纹,忽而一阵蓝,忽而一阵绿,阳光照耀,便又称为波光闪闪的金色。我们雀跃地上了船,船夫是当地的摩梭族,三个兄妹,他们说,这里的每条船都是由一家人划桨。泸沽湖的水深不见底,相对船桨,水的阻力还是很大的,我试着用木桨划了几下,就没力气了。可是他们三个中,两个中年妇女,载着我们七个人的重量,划了将近一小时,居然丝毫不带喘气的。女人说,她们打小力气活干多了,也就没感觉了。
篝火晚会在农布的村寨里举行,而此时,我们才知道,农布家是母系氏族受保护遗址。村寨里的男女都盛装出席,当音乐响起,他们肩并肩,手拉手,挑起摩梭族舞蹈。简单的拍子,欢快的乐曲,感染了在场的游客们。我们纷纷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虽然脚上合不上拍子,但还是感到莫名的喜悦和欢愉。
在摩梭族有一种习俗叫抠手心,踢脚尖,喜欢谁就抠谁,喜欢谁就踢谁。我看出来农布很想踢我,可是我一直躲开了。回到大巴车上,一片漆黑,农布转过来想拉我的手,我使劲回避,最终他还是在我的手心抠了三下,我低下了头,一晚上都默不作声。第二天,游览湿地,因为新鞋子的缘故,脚后跟磨破了。农布看到后,说买个创可贴吧!我说不需要了。但他还是执意跑到小卖部买了两个创可贴扔给我,当时,心里一股暖意升起。
返程的路上中途休息,我未下车,他坐在小卖部的门口静静地看着我,我发现了,把脸躲过去。他上车的时候扔给我一瓶农夫山泉,而他自己和司机师傅喝的确是娃哈哈。忽然觉得,这是个心细的男人,他可能觉得大城市里来的人都喝农夫山泉。最后,就没有最后了,我重新回到了丽江,在仅剩的一天里,在客栈的秋千上,和黑田、拉登一起沐浴着春风。
那些日子里,还要感谢那些一路遇到的人,在旅途中相识相知,年纪相仿,经历相似,都有着一颗不断上路的心。朋友,后会有期!路上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