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同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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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还没入职的最后一个夏天,想赶在秋天来之前记录所有能记住的、还没来得及忘记的人和事。

虽然一直不喜欢985大学这样的标签,但一定程度上又曾经因为这个标签而拥有一些莫名的优越感,在过年过节和远房亲戚的聚会宴席上,当别人或艳羡或不屑的说“喔原来是你啊,重点大学生”的时候,会谦虚的点点头一语不发,顺便在心里暗暗得意一下。直到现在毕业了,回过头再看他们聚会时谈论的内容又变成了“XX的结婚对象真是一等一的好,父母都是国企退休干部,还从国外留学回来呢。”“XX生的孩子真厉害,小小年纪就知道投资帮家里挣钱了。”于是理解了人一生中的比较是永远无可避免的,只不过是分阶段,分主题交替进行的,在前一个进程里可能你比别人多走了一两步路,而下一个进程里别人就会以惊人的速度追赶上来,没有人会记得上一个进程里你的名次,也没有人会在意大家走的路径是否一致,看热闹的人只关心最终的结果。

在还未正式进入社会前,光是透过餐桌上形色各异的人的谈话就更逃避于踏足社会。开始慢慢感受到学校里的生活虽然平凡但贵在简单。

因为不是什么学校的重点扶持学科,甚至连学院的亲儿子也算不上,所以好像从大一开始就已经并没有投身于紧张的学习中。喜欢的事情很少,不喜欢的事情很多,不喜欢交际,不喜欢化妆,不喜欢逛街,甚至不喜欢走出离车站距离最远的21舍门。不喜欢和夸夸其谈的人谈话所以拒绝陌生人社交,不喜欢洗头出门所以拒绝去很远的地方吃饭,每天只是待在寝室的感觉没有很开心,但也没有不开心,对我来说这样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

大三以前的很多事其实都记不起来了,只有依稀的一点印象,关于炎炎烈日下的长桥、食堂界一番的小吃城各种面、拆掉整改成太古里风失去了烧烤牛肉拌饭灵魂的商业街,还有综合楼C座沉闷枯燥的高数课,教室最后一排经常坏掉的折叠椅,Y君每次上课铃一响就会奔去厕所,“怎么能用珍贵的下课时间去上厕所呢。”是至今对我产生深刻影响的话语。

Y君是我四年的室友,是为数不多让我喜欢的人。她很聪明,也很有想法,唯一的缺点是有点懒。但与我的懈怠不同,对于自己的兴趣Y君总抱有很大的热情。多数时候我们一起翘课待在寝室躺着看剧,一起吃零食,应该是那时候寝室利用率最高的两个人。四年里不间断的嚷嚷着要减肥的Y君,在陆陆续续的减肥计划里被饥饿的意识打败,即使存在“我要瘦到100斤以下拍美美的毕业照”的强烈念头到拍毕业照时还是没能瘦下来只好松口说“反正现在ps技术这么先进了”。反倒是四年里常常和她一起吃吃喝喝的我一直增肥失败,大概Y君帮忙把我的分量也吸收走了吧。是很有义气的人,有很多朋友,会热情的介绍她的朋友给我认识,会从家里带好吃的特产给我,会把资料或是答案无私的分享给我,会在老师点名我不在的时候大声回应说“她去上厕所一会儿就回来”。

很多我哪怕努力了也做不到的事情她都为我做过,有义气的人会过的比较幸福吗?我说不好。但我愿意相信她会过的很幸福。

Z君是班长,四年来都住在我隔壁。Z君和Y君一样开朗又明亮,是第一次见面就会努力缓解尴尬气氛的人,是很有目标的,努力的人。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以前Z君总是努力的想把班级的大家聚在一起,组织聚餐啊团建啊唱歌之类的活动,那时候因为觉得和一些人并不熟而用其他原因推拒,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Z君的心意。虽然如果现在让时间倒流我可能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但也许会在拒绝之后回头告诉她其实我很抱歉。

在学校里就常常为公益活动奔波的Z君想来就是很善良的人。一直以来都对愿意奉献自己时间做公益的人怀有敬意,与其像网络上一些吝啬的人一样去质疑他们做公益的初衷是否正直,不如也像他们一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论动机单纯与否,做过的事情、得到的成果不会消失或更改,什么也没付出的人没有资格揣测为此努力的她们。 最后一次班级聚餐的晚上,Z君坐在我旁边。她给每个人敬酒,对每个人说真心的祝愿,轮到我的时候,看着她的脸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离别在即还是因为空调冷气,总之手足无措的和她抱头哭起来。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天我对她说,“希望今后你可以特别容易的获得你想获得的,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努力过后离想要到达的目标差一点点,虽然结果并不糟糕,但力臻完美的人还是会点不甘吧。没有雄厚的背景和奇巧的运势,单纯倚靠自己努力的人,选择面虽然不广,但选择权一直可以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我想一定也可以努力的过上轻松的生活吧。如果Z君能感受到的话。

最后说F君好了。莫名其妙的在大四最后一个学期熟悉起来的关系,连理由都很莫名其妙。同住了一年半都没有几句对话,因为大四下学期自由的时间骤然增多,在寝室的时间也愈来愈长,无事可做的心情与日俱增。于是熟练掌握四分之三个韩国娱乐圈(剩下的四分之一是上世纪活跃的父母辈艺人)的F君突然像救星一样出现在我的生活。因为被安利了直播的偶像生存赛综艺,每周六下午都会一起边骂学校网速慢一边一起追。喜欢的人不一样,但能够互相尊重各自喜欢的部分,多数时候审美都能保持一致。奇妙的是在她面前我能放下很多东西,自由的表达自己的看法,尤其是一些怪癖或是缺失的部分,比如畏惧同活泛的人交际以及讨厌夸夸其谈的人等等,好像也只有她会有强烈的共鸣。 F君有自己的生活哲学。会把自己的生活归置的很好,可能因为是处女座的原因很爱清扫卫生,但并不会因此要求或责难别人。不是那种嘴上说着“我不行”行动方面却很好的双面人,反而有如果说了不去就真的不会去的真实品格。 大概因为是距离现在最近的回忆,所以说着“新闻上说人到了三十岁才会感受到时光飞逝,那就等到三十岁再珍惜时间好了”、“与其对着现实世界中的人让自己难受,还不如隔着屏幕看看哪怕只是讨喜人设的爱豆”之类话的F君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人。 我不知道十年以后大家,包括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没有好奇这件事,也没有刻意想要保留现在的天真。有过这样诚恳的少年时,就已经使我感受到满足了。

感谢2013-2017里,在成都双流和跳伞塔,我们曾一起同过窗。虽然仿佛“唰”的一声过去的这四年,我好像没什么长进,依然在原地踏步。

最后感谢我的父母,感谢你们宽恕我的平凡普通。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以后,你们大概有时也想把我拨回到出厂设置吧。虽然一直说着只要我健康快乐就好的话,但其实内心还是想让我变成一个开朗大方又聪明活泼的人吧。

真的很抱歉,我让你们失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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