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还是自说自话。
今天在学习内观冥想的过程中,沃特说我总是在思考的状况,有时候就会阻碍完整的体验。他举了一个例子,就是在跑轮里跑的小仓鼠,跑得很快,停不下来,但是其实哪儿都没去。
很形象吧。
这两天想接着谈超越二元的思维,我对它的理解,是从前两天测试用打车软件的体会开始说。
一、从出行方式谈起
我以前在环保组织做过宣传绿色出行的项目,倡导人们多步行、骑自行车、坐公交、地铁,减少私家车的使用,一是可以缓解城市交通压力,二是减少碳排放保护环境,三是减少石化能源的使用量。
这个出发点是对的,但是想要改变人们已经形成的习惯,和对更舒适、便捷生活方式的追求,是很难的。
我做了NGO之后就一直有个观点——政府、商业内部出现的问题,还是需要内部出现更新的力量,而不是通过外在的对抗力量去解决。有关交通方式的改变就是一个例子。
环保组织倡导了很多年,但没有什么改变。我自己也觉得坐车肯定比其他方式更舒服,其他方式当然有它们的好处和功用,但是大部分时候如果是在大城市中,汽车还是首选。优步、滴滴这些大企业的愿景:希望能用技术的进步来解决城市交通问题,包括拼车、电动车,还有未来的无人车等,其实已经远远超越了环保组织的作用。把出行的成本降低,同时带个人更舒适更有趣的体验,人们自然会更容易接受。
更夸张的是,为了预防地球将来毁灭,埃隆·马斯克已经开始计划殖民火星了。
这里包含了一个思路:遇到问题时,不是想用往回走的方式去面对,而是尝试用新的角度、新的层面的方法去改善现有的方式。如果“问题”已经存在,那么当我们没办法完整地看到问题出现的原因,无法从整体上去看清的话,只是用对抗的方式去面对,“问题”是不会有改变的。
二、我理解的“二元”思维模式
“问题”的本质是什么?
我的理解是当下的状况和自己想要的不一样。把它最简化举个例子,你想要往前走,前面挡了个大石头。如果你说,我就一定要把这个石头搬走或者打碎,我才能继续前进,那么要费很大的力气,通常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做到。我理解这就是对抗。想一个办法,从旁边开辟一条新的路,绕开它,是比较简单易行的方法。再或者,就是去看,是否一定要朝着这个方向走,甚至是否一定要继续走,换个方向,或者停下来不走了可不可以,是从动机层面去思考。
还可能有别的方向、方法。
这每一种方法我觉得都没有什么对错高下之分,只是每个人每个时候的情况、选择不一样。
然而二元对立的方式,我理解在这个例子中,就是把这个大石头当成是自己的敌人,一定要把它干掉,只有这一种选择。而且更重要的是头脑中把这个石头套上了“恶”、“坏”等负面的概念,这样的话,这个大石头就变成了自我的对立面。
同样,如果不是一块大石头,如果是一架飞行器摆在面前,自我就会觉得它是非常“好”的东西,因为它可以顺利地帮助自我达到想要的目的。
但是大石头和飞行器本来只是两种不同的事物而已,就像种地时我们面对的蔬菜和杂草一样。它们本身并没有特别的属性,只是从我们人的角度,从每个个体的角度出发,有利于我们的目标的,就变成了“好”“善”,不利于我们的,就变成了“坏”“恶”。是人给它赋予了价值和意义。
石化能源刚出现在人类社会中时,大部分人都觉得它是“好”“善”的,到了现在这个时代,估计大部分人都觉得它变成“坏”“恶”的了吧。
好坏、对错、善恶、阴阳这些,都是从我们人的角度去理解的属性。像道家所说,这些二元对立的属性都是在不断转化中的,在不同的时间、场合、角度下,会有不同的面向呈现出来,一切都在流动之中。而西方的“批判性思维”反而更加接近道家的理解方式,就是不断地尝试换角度去看待一个事物,不固着在某一个角度里。
当对象是一个事物的时候,角度还比较好转换,当对象是一个人,尤其是自己的时候,估计是最难的了吧。二元的思维方式会和长期的情绪情感捆绑在一起,看一个人就是不顺眼,就是觉得对方是自己的障碍;或者就是觉得自己不好,不行,不放过自己。或者反过来,对某个人就是觉得太好了,太智慧、美丽。。。,或者觉得自己就是太伟大了等等,这些都是自我意识中的夸张放大。
观点一旦固定,一个二元思维模式一旦固化,并且再加上情感的强化作用,就很难再改变了。
三、超越二元的“真实”是什么?
修行中说,去看到真实,跳出头脑。但什么是真实,我很怀疑。
前面举的大石头、飞行器、石化能源、一个可能喜欢和讨厌的人、自己,都没什么好不好,它就是那个东西。我们可以训练自己既看到它对我们有利的一面,也可以看到它对我们有害的一面,我们可以随时调整对它们的认知。
再往下探讨“真实”呢?
它们有恒常不变的属性吗?对于大石头、飞行器、石化能源来讲,它们是物质,从科学的角度说到底都是一些基本粒子或者是波的运动。对于他人和自我来说,如果抛开物质层面,如果有灵魂存在的话,也许本质也是一些因缘聚合的产物,并不真实存在。
那么那个不变的真实在哪里?
如果是要追求它,该如何追求?
如果它是超越二元的存在,那么我们能用二元的方法去靠近/感知/达到它么?
很显然,从逻辑上讲,它不是可以追求之物,也不是可以显化为任何有形态的物质或意识的东西。
我的心一旦把一种感受确定为“真实”,它就已经不再真实了,因为它已经变成有形的东西了,已经落入二元之中了。
越是想要达到它,就正好向它的反面——二元的思维方式走了。
它不可能让你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变得没有痛苦,它也不可能让你变得更加快乐。因为痛苦和快乐都是我们对于感受的定义和理解。痛苦和快乐这两个简单的二元概念所指向的各种复杂的感受不会一直存在,也不会永远消失。它们一直都在升起和消失,再升起和消失。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在头脑层面不再简单地定义它们,不再从固化的角度去理解它们。同样,对于其他一切事物都是如此。
超越二元的思维方式,在我现在的理解中,就是随时感知不断变化的外界和内心:观察-感觉-定义-描述-实践。。。然后再观察-感觉-定义-描述-实践。。。不断地经历这个过程,意识不停留在任何一个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