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柏林墙篇【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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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角原创,为该历史时期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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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资料来自网络与书籍√

欢迎纠错√


Chapter 2

在度过三年的报童生活后,1949年初,我来到与家相距甚远的矿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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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十五岁,爱玛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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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来回奔波会耽误工作,我便和母亲约定:每月月底回来看望她一次,平常时间则住在矿区宿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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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一天,母亲翻箱倒柜地在家里找了很久,将这些年她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微薄积蓄全部取出并命令我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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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钱站在门口踌躇不前。家里的生活本就拮据,如今我若将积蓄全部带走,难以想象母亲日后的生活究竟会艰苦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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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这里还有一个尚未长大的,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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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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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爱玛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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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我看到她一路小跑着从里屋出来,她那不同于德|国人的银白短发——比银更亮比雪更白的发色——在晨曦下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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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白天的月亮。浅浅的淡淡的,单纯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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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扑过来,我看着她抱住我的腿。她把小脸扬得高高的,那双和母亲同色的蓝色瞳孔里,完全没有对于未来艰苦生活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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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要走了吗?那你可别饿着噢,记得在外面多买点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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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几句话,但闻言后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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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爱玛在家也要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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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着哽咽做出回应,我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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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自己会回头,我害怕自己会生出不愿离家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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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清楚。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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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我是时候承担起一些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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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家,关于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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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的妹妹,爱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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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母亲都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苦,这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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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我站在东|德的街口,正对面的面包店散发着出诱人的烘焙香气,我听到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声。伸手探探空无一物的衣袋后,果断选择放弃。我咽下一口唾沫,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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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忽略了,我们都忽略了“我所工作的矿区是在发行东|德马克的苏|占|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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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下心来想想,母亲之所以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多半是因为这是我除了在那个战争年月里住宿军校学习训练以外,第一次离开家,出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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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初到这里,但毫无悬念的,我随身携带的西|德纸币被强行搜刮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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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警局已是晚上,夜幕低垂,我踉踉跄跄地前行一二百米后失控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跪坐下来,怒不可遏地捶打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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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大吼怒吼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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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路过的行人向我投来奇怪的目光,但他们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也不过是侧目一瞥的工夫。我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无一例外地隐匿入暗处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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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永远忘不掉那天那夜寂静马路暖光路灯下撕心裂肺的咆哮却换不来任何回应的绝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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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漫无边际的疼痛与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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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矿区的第一天工作结束后,我带着饥饿与疲倦艰难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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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东|德,我身无分文又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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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流浪就是这种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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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流浪的人四海为家,而我则被束缚在了这个小小的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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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晚上,实在忍受不住胃里翻涌的疼痛,我离开宿舍走上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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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些天好心的矿工大叔曾分给我一两个冷了的水煮土豆,但它们所提供的能量几乎在我狼吞虎咽着吃下去时就蒸发在了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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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这种真实切肤的饥饿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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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不能做出偷窃之类的行径——虽然进了警局的班房能有稳定的伙食供应——毕竟现在理智尚存,某些事情应不应该做我还分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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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靠在一棵行道树旁坐下,我蜷起身子试图减轻来自胃部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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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头抵在双膝上,任由夜风撩起我额前的刘海儿,垂眸时却突然发现一双黑色军靴在我眼前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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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鬼,你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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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张扬的声音,大大咧咧不加修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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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上移,我看到来人顶着一头银白短发,发丝带着月光的碎屑随风扬起,碎发略微遮挡下的血红眼眸朗若晨星,仿佛其中有永恒不灭的光焰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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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俊、潇洒、帅气,是相当拉风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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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自内心的由衷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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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鬼!本大爷问你话呢!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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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大爷”什么的还真是狂妄的自称。我暗自腹诽一句,正要错开视线却发觉自己长久的沉默换来他颦紧眉头一脸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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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认真的神情和他刚刚的语气完全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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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心头竟涌起莫名信任感——大概是在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意外得到陌生人善意帮助的那种感激之情——我向他讲述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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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被对方拎着衣领强行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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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没收!”我看到这位银发先生气得额角青筋暴起,恶狠狠地咬牙低吼着,“西|德马克不是能兑换成东|德马克的吗!敢没收本大爷弟弟家的钱,看本大爷怎么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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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等,这里,有点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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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竭力克制自己不要表露出过于奇怪的神情,纵然那句“本大爷弟弟家的钱”确实让我感到无法理喻。毕竟西|德马克是美|英|法占领区发行的货币,不管怎样都说得上是“半个国家”发行的流通货币,为何这位先生会将其称为是自己“弟弟家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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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拎着衣领的感觉真的不是太好,我正想举手向对方示意,以此请求这位先生放过我这件脏兮兮的矿区工作服的领子,这时头顶上方的行道树枝丫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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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看到枝丫交错的阴影处探出一个圆乎乎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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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sesese!可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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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先生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奇怪的大笑,随即松开了手。施加在我衣领上的力道即刻消失,我站稳脚跟,再次扭头向他的方向看去时,只见那个圆乎乎的小东西已然降落在了他刚刚抬起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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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只非常可爱的黄色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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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大概是察觉到我正在注视着他手臂上栖息着的那只有些过于圆胖的小鸟,银发先生转过头来,冲着我展露一个极为自豪的微笑,“本大爷的肥啾非常可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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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啾是这只小鸟的名字吗?还真是新奇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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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想着,同时不忘礼貌地回以认同和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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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先生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和他一起去一趟警局,拿回我被没收的西|德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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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很明显对这里非常熟悉——因而我便服从了他的决定,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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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静谧的夜晚总会引人浮想联翩。似乎用刚刚的时间斟酌了许久,走出很远的路程后,那位先生再次开了口:“喂,小鬼。你说你是从西|柏|林那里来这边打工的吧?那么,最近……呃,就是苏|占|区实行封锁的这段时间里,你在西|柏|林的生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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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的语气收敛了很多,字里行间平添了些许温和与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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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位先生嘴巴不怎么饶人,一口一个“小鬼”叫得开心,但或许这般的张扬只是一种假象,温柔善良才是他的真正内在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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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我认真思忖一番后,如实给出了回答,“这段时间经常有飞机空投物资过来.虽说果腹是没有问题,但生活还是非常拮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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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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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卸下了压在心头的沉重包袱,我看到银发先生的肩膀随着他长呼出一口气而猛地松垮下来,又随着下一刻的吸气再次恢复为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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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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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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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或多或少也能猜到这位先生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自己的家人被封锁在了那片地域无法联系,心中担忧又不知该找何人倾诉,如今终于知晓了那边的情况,自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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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的沉默,却同样来自于这份知晓现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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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在担忧,又都在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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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都不知道,那尚未到来的未来将会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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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警局时,肚子不争气的哀号打破了我一路上的一言不发,只留给我现如今手足无措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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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着头,小心地抬眼瞄了一下银发先生,却见他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便径直拉着我走向街角一个还没撤摊的烤香肠摊位,自己出钱买了几根烤香肠给我后,让我在这里等他“取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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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走出不远后他忽然折返回来,将自己的黑色风衣脱下披在我身上。直到这时,没了风衣的遮挡,我才发现他身着整洁的普鲁士蓝色的军装,军装领口上别着的一枚精致铁十字在路灯下反射出夺目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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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先生离开后,饥肠辘辘的我快速解决掉了他为我买来的所有烤香肠。多日以来的饥饿感终于消失不见的那一刻,我想那简直可以被称为我人生最幸福的瞬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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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那位先生回来了。我站起身,接过他递给我的东|德马克细数一遍后发现:这笔钱的数目远远高于我被没收的那笔西|德马克按汇率兑换后应得的钱款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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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多出来的钱是本大爷帮你要来的精神损失费!kesesese!快来赞美本大爷吧!”这样的话语,我沉默片刻后俯下身去,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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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先生!”我克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尽管眼泪已经润湿眼角,“真的非常感谢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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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谢谢”,再无其他句子哪怕是华丽的赞美都无法表达我现在的满心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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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现在赶快回去休息吧!你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呢!敢偷懒的话本大爷可不会同意的!keseses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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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顺手将自己风衣赠予我之后,这位银发红眸的先生和我告别后带着自己可爱的小鸟向着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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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惚间方才想起自己这一路上居然忘记问先生的名字,眼见对方已经走远,我赶忙回身,冲着即将隐匿在黑夜深处的他大声呼喊道:“这位先生!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请您告诉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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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自己的回音在空旷的街道中碰撞回响,像是一只折翼的鸟惊慌失措地四下寻找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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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的余音层层叠叠间,远远的,来自最深最深的黑夜深处,我听见那位先生爽朗傲气的声音响彻在穹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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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小鬼!你可要记住本大爷的帅得像小鸟一样的名字!本大爷名叫——基尔伯特•贝什米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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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夜色里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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