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周巴丁-献给开满鲜花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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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来周巴丁像某个男人。却总也想不起像谁。黝黑的肤色中嵌着两团夸张的高原红。粗粗的脸蛋总是挂着两朵拉吾尕花海中的紫色“美国大力菊”。由于他的眼睛本来就小,还很爱笑,这会儿只能从缝中迸射出几丝狡黠的觎光。

哦,我想起来了。孙红雷。

在我看来,来周巴丁比孙红雷还更MAN。况且他才9岁,比孙红雷的男性魅力拓展空间还大。

上课的时候,他总是反应最快。一年级的这些牧区的孩子们,基本上还听不懂普通话,所以对于我们的汉语问题回答的特别慢,老秋说,只有他——来周巴丁,像一只敏捷的藏羚羊,不,像快乐的牦牛吧!他总是抢着回答。老秋深深的爱上了他。我也悄悄的。因为他画画的时候很认真,比其他一、二年级的孩子,他真是个早熟的开心果。

“来周巴丁,来一首你们藏族的歌给老师听听呀!”

“好!”来周巴丁总是很爽快。每每看到他,我就决心向他学习,自由的自信的活着。

于是,整个大帐篷就充满了他小雄鹰般浑雄而带着藏族特有的滑转的音调。很敦实,很缥缈,很质朴,又很调皮。唱着唱着,他开始抖动肩膀,踩起牧区藏民族特有的舞步。不知不觉,旁边有了三三两两的学生跟着唱起来,跳起来。对比内地孩子的内敛和束缚,甚至想起自己的在人前的不够自如,真是自惭形秽。

我一度猜想:这个孩子一定有个幸福的童年,一个温暖的家,疼爱他的爸爸妈妈,否则,很难有这阳光般的心。后面的转折你也知道,我猜错了。并且错得泪眼婆娑。

好几次,在四节课下课后,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大多数学生都从草原上回家吃午饭去了。不回家的,因为家实在太远,就由家长给扎羊、拉毛或者拉姆老师家交上一点伙食,搭着伙吃。无非是一碗面条,或者是用酥油和着的奶酪渣,或是青稞面。吃午饭了,他总是在扎羊、拉毛老师的帐篷周围悠悠荡荡,有时也会得到一些意外的邀请,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饿着肚子,一直挨到傍晚将近7点回家。

伊羊说他有个混蛋父亲。他是个单亲的孩子。

玉树的孤儿实在太多。

但是伊羊说单亲的孩子比孤儿更可怜。我当时没有明白。她说“政府和社会上的一些爱心人士会捐助钱和物资,点名要捐给孤儿。但是没有谁会说要把钱捐给单亲家庭的孩子。”

而在拉吾尕,据说像来周巴丁这样的单亲孩子几乎占了三分之一。这是由于当地牧民的恋爱和婚姻习俗的自由开放造成的。很多恋爱中的男女生下孩子却并不结婚,就把孩子丢给老人,或者父亲,或者母亲。还有很多的藏族女子被侵犯之后,由于对生命的尊重也好,对佛的尊重也好,总之,孩子总是无辜的来到这个天大地大的世界。来周巴丁的母亲跑去跟别的男人结了婚,在生下来周巴丁之后。他的父亲是个酒鬼,还懒惰,自己也没有养牦牛,靠给别人放牧生活。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个拖累。伊羊说来周巴丁经常被父亲抽打,特别是有客人到他家,他父亲就故意打得来周巴丁越加厉害。也不知他是出于什么心理。

由于贫困,父亲一直以此为借口不给孩子上学,所以来周巴丁到了9岁才上一年级。

我实在无法把这悲惨的身世和这个聪明阳光灿烂的小男孩联系起来。甚至,我觉得自己失去了流泪的能力。

我只是淡淡的跟扎羊说:让他和其他孩子一起搭伙吧,以后,他的午餐费我来出……

亲爱的来周巴丁,让我向你学习,向你致谢!

生命如此美好,即使卑微,也要高傲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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