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说

中国酒文化渊源流长,古人善饮,无论诗仙酒仙,还是武夫蛮汉,无不以大碗或酒坛痛饮,那时的受邀者乘兴而来,对酒当歌,闻酒起舞,不带一文钱而来,念念不舍而去,主人陪客尽兴,客人受招待周全。就算醉酒,也不见打架斗殴,随口骂娘,倒是留下不少脍炙人口的美文和趣事。那时有酒皆欢乐、豪爽,似乎没有摆酒席或赴宴的经济烦恼……

我对酒席的认识,缘起小学时村里一户耿姓人家结婚摆酒,我与严定军等几个同学在耿家附近玩耍,时近晚饭,严定军拉我到耿家窝堂(屋门前的空地)摆好的酒桌上坐下,要我和他一起吃酒,我感觉我们家与耿家没有来往,耿家是湖北人,我是湖南人,担心没上人情不好白吃,湖北佬严定军说:“那你就要你爸拿二块钱来上人情啦!不上也不要紧,也不多你一个。”看着满屋飘香的鱼肉,只有过年才能享受到的大餐,我还是吞了吞口水,一步三回头的走回了家里。

还有一次,外婆家摆酒席,最小的姨妈出嫁。外婆生育了七个儿女,饱受贫苦,80年代的酒席虽然不算太讲究,无非油炸小鱼、扣肉、鱼丸子、油炸花生米等七八碗菜,但从“陪媒”到“正席”的三天酒席,天天让外婆外公愁眉不展,举债借钱还是不够开销,让一直优秀党员的村干部外公很不开心。我见到丐帮登门讨喜钱,一节短鞭炮一放,二个丐帮弟子口里对唱,不停喊着“喜啊!喜啊!”外公正在乌云一脸的扫地,大声怒喝了几句:“要讨去别家!莫来我穷屋里讨!……”场面尴尬进退两难,这时“都管”上前说了几句好话,给了两包烟和一个小红包打发走了……

进入“改革开放”以来,家乡人情风浮夸铺张,各网络媒体多有批评报道。我是90年代末结婚,在石首城区家里请的桌席上门一条龙,大搞三天,一个酒桌上已是十几个菜,一个人情簿计满了所来各位亲朋,都是现金二百元到五百元不等,除去开销,所剩无几,劳民伤财。江西老婆的酒席不过七八个菜,人情簿都是十元到五十元不等,无论来客还是主办方都无压力。我以后来广东,几乎没有再摆酒席。但家里一个电话请客,还是要直接转账过去。我去江门鹤山朋友家吃过几次酒,他们本地红包不过都是封十元二十元而已。一桌八大碗,四样菜而已,简单聊撇。

经常听家里人讲,再也不要在家里混了,每年给别人上人情起码要二三万,自己又不好意思找借口摆酒回收,哪怕外出到建筑工地打工也好,主要逃避人情疯。可是打电话接客又流行起来,天涯海角你也躲不过,转弯抹角的关系户也搭信来了,饭可以不去吃,钱还是要到位的。节假日返乡,更多的酒席又来了,吃饭、喝酒、给钱(听说起码五百起步了)、打麻将,有的一天摆酒席人家太多,很多只能丢下礼金就走了,主人都见不到,确实累人,大都是感觉比在广东正常上班工作还累。酒席人情似乎越来越浓,传统的礼尚往来美德却是在逐渐没落,很多人欠了你的人情,当你家里有红白喜事时,他却当作不知道,有的就是你请了,他也以没空为由拒绝,人不到,情不还。还有些所谓的公务员,置中央指示精神于不顾,多次找理由打电话请客说:“酒席因风声紧就不摆了,钱直接打我卡上即可。”饭没得吃,钱必须给,好像人家欠他钱一样。有的公务员顾忌酒席桌数限制,分割成几个酒店请客,单个酒店桌数绝不超标。有的今天请同事,明天请女方亲戚,后天请男方亲戚……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绝顶聪明,莫过如此。

都说很累,没钱赚,没有趣味,那还摆酒席干什么?有时间不如多陪陪家人,多钻研业务,多出去走走……想想古人吃酒的潇洒,我辈的不堪,我们真是愧对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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