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仙屯（3）——道姑杨婆婆

临近傍晚的时候，程式回来了。她身后跟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这个身形不高的人正是三木他们见到的那个，只是老妇人的身后没有了那个中年而脸色憔悴的妇女。

三木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个头发灰白的老妇，她依然是用冷而神秘的神色看了三木一眼。三木顿时不安起来，像是见到了毒蛇一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舒樵的祖母程式用极其虔诚的姿态给老妇人让座，程式不断地添茶倒水。过了许久，老妇人才开口：“你这孩子是撞上了我今天送的一只小鬼，没什么大事，我给他送走就是了。”

原来这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巫婆子，三木顿时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感情，他的恐惧也就因此而消散了。此时舒樵的祖父也回来了，他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舒樵和这个豁口子村几乎人人尽知的巫婆子，他在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他轻声地向道姑问好，就静悄悄地准备香烛去了。

后来，三木陆陆续续的知道，这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是神仙屯的一个巫婆。豁口子村和周边村子里的人都称她为杨婆婆，村子内外的凶吉占卜都由她来代为转告大神。当然，三木是不信这些的，他只是觉得这种现象很有意思。

据说，这个老妇人年轻的时候并不是道姑，她和村子里其他的妇女一样，除了照料着家里的孩子以外，还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和其他的琐事。在她五十岁的那年，发了一次高烧，接连两天都神志不清也滴水未进。到了第三天的中午，她的身体剧烈的抽搐，很快就变成了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

但是她很快就端坐于床前，只是眼神空洞而没有光芒，随即她用一种异常的声音说：“吾为观世音，现附体于杨婆婆身上有要事相告，神仙屯周边八坊，凶吉之事尽可由杨婆婆代问。”

杨婆婆话说完就如一滩软泥卧倒在了床上，这时门前窜出了两只黄鼠狼。在农村，黄鼠狼被认为是除狗之外最有灵性的动物。但是，黄鼠狼一般很怕人，轻易很难见着它们。奇怪的是，被人称之为黄大仙的黄鼠狼似乎并不怕人。甚至匆忙两后脚着地，两前脚合十一拜，就离开了。

十多分钟之后杨婆婆苏醒过来，变得和平常一样了。后来，她向家人诉说了她的灵魂和观世音见面的情形，她答应了担当观世音和世人卜问的桥梁。

这些传闻的可信度多少三木不知道，但是他宁愿相信这是不真实的。毕竟人世间毕竟是人的世界，要是参杂进了其他的神亦或是鬼，那么世界该会是多么混乱。

但是那时候的人们，似乎无需分辨这些传闻的真假。在他们潜意识里，也希望能有这么一个道力通天的神婆在。人们需要一个寄托，需要一个能解惑答疑的角色理解苦难多磨的世界。

杨婆婆一贯是看凶不看吉，据村里的老人说这是因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杨婆婆是明白人，不敢泄露天机。所以安家落户的活，一般都给了村里的地理先生。关于失魂落魄要叫魂的活，多半给了杨婆婆。

杨婆婆也在一次次给人占问中因为灵验，而渐渐被八坊民众认可。直到现在，也依旧有人会向已经年近八十的杨婆婆卜问凶吉。这些人里，不乏新时代的青年人。

对于鬼神一类的事，大概和年龄无关，只是和一个人的信仰有直接的关系。信与不信都不值得被人指责，因为这并没有什么过错。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中间并没什么思想境界上的差异。就如有的人在经历大的波折之后突然悟道而出家一样，并不是说他们堕落了，而是在寻求一种解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