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里的王梵志,吾富有钱时,妇儿看我好

在隋朝末年的时候,有一天夜里,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有一对夫妇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在山林中穿行。谁也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为何在狂风暴雨的夜里赶路。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到了哪里,他们只知道现在是隋朝,隋炀帝刚刚被宇文化及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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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二人飞奔了一个晚上,精疲力尽,腿似灌铅。他们有些后悔,为何当初不去偷一匹马。当时,那匹马看见他们逃命的时候,还冲他们笑,好像还抛了一个媚眼。后来他们路过一户农家,看到了拴在磨盘的一头驴,正当要起心动念的时候,那头笨驴竟然哭了,是的,真的哭了,哭声还很幽怨。那头驴幽怨地哭道:“带我走,带我走!”

驴主人立马从屋里冲出来,手持皮鞭狠抽几下,骂道:“臭秃驴,有觉不睡,半夜乱叫什么?”

夫妇二人接着赶路。准备天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他们转过山林,突然看到一带红墙,墙内露出一椽绿瓦。走近一看,是一幢大房子,看起来还是个殷实的人家。墙内种了一棵林檎树——林檎树是什么树呀,林檎树就是——不懂百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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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二人觉得,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到何时,带着刚出生的小孩逃命对孩子的命威胁极大,不如……他们看了看林檎树,树丫上有一个硕大的鸟巢,他们很疑惑,是什么鸟能有那么硕大的巢?层层叠叠的长得还跟树瘤似的。于是,夫妇二人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鸟巢里,洒泪而去。

夫妇二人走了不远,不放心,那么大的巢其鸟必大,万一把孩子给啄死了咋办?于是折返回去,偷偷躲在墙外守着。

这时,那人家大门忽然开了,出来一个男子,这人叫做王德祖。王德祖一出门就感觉不对,他怀疑有人偷了他家林檎树上的果子,于是就走到树下数果子,他记得,昨天晚上数的时候有108个,跟梁山好汉一样的数目。

王德祖走到树下,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树巢有异,好像是个婴儿,心里一惊,忖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大鸟成精了?林檎树结人参果了?王德祖拨开树叶,把婴儿抱了出来,这明明是个人嘛!于是抱回屋里喊道:“老婆,老婆,我们家的树生了个小孩!”

夫妇二人见王德祖把孩子抱回了屋里,舒了口气,安心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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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七年过去了。那树上捡来的婴儿已经七岁了,他跟别人家的小孩不同,别人家的小孩两三岁就会说话了,这树上下来的小孩七岁才会说话,并且一鸣惊人。他没有呀呀学语的过程,一开口就问王德祖:“谁养的我?我从哪来的?我叫什么?”王德祖就告诉他,汝生于树上,育于吾家。色欲清净,其名梵天。

这小孩叫王梵天。王梵天觉得,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悟道成佛,而自己生于林檎树上,大家都是树上树下的人,理应是一类人。于是王梵天就研究起了佛学。研究佛学之后,王梵天心性大不一样,他有护法的志向和抱负,他要“求志梵天”,后来改名“梵志”,梵志,就是佛教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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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经是唐朝初年了。王梵志成家了,继承了王德祖的财产,生活惬意,于是洋洋自得写了一首诗:

吾有十亩田,种在南山坡。

青松四五树,绿豆两三窠。

热即池中浴,凉便岸上歌。

遨游自取足,谁能奈我何!

写完之后,他妻子说:“这是诗吗?这是大白话!以后别写了,丢人!”

当地的文人雅士看了之后都摇头:“这叫诗吗?鄙俗之极,我随便说句话都比你文雅!”

王梵志觉得他们懂个屁,我这是我手写我口,我口说我心,写诗就要通俗,通俗才人人都看得懂,看得懂才流传得广,流传得广才有名,有名了赚钱就好赚了。

后来,王梵志与其妻生了五男二女,逢人就跟人说:“夫妇生五男,并有一双女。”别人说:懂了,懂了,你们家厉害!

可是,王梵志家里并没有像别人说得那样厉害的那样,过不了几年,不得不又写一首诗以咏落败的情怀:

《家中渐渐贫》

家中渐渐贫,良由慵懒妇。

长头爱床坐,饱吃没娑肚。

频年勤生儿,不肯收家具。

饮酒五夫敌,不解缝衫袴。

事当好衣裳,得便走出去。

不要男为伴,心里恒攀慕。

东家能捏舌,西家好合斗。

两家既不和,角眼相蛆妒。

别觅好室对,趁却莫教住。

他的妻子以为有钱了,好吃懒做,坐吃山空,子女又多,过不下去了,王梵志为了养家糊口,只好下海经商,做了北漂,去过江浙。看透了人性的虚伪世情的险薄。于是又我口说我心:

《吾富有钱时》

吾富有钱时,妇儿看我好。

吾若脱衣裳,与吾叠袍袄。

吾出经求去,送吾即上道。

将钱入舍来,见吾满面笑。

绕吾白鸽旋,恰似鹦鹉鸟。

邂逅暂时贫,看吾即貌哨。

人有七贫时,七富还相报。

图财不顾人,且看来时道。

再后来他儿子结婚了,本以为生活会奔向小康,不料家道彻底衰败,越过越穷。有王梵志诗为证:

用钱索新妇,当家有新故。

儿替阿耶来,新妇替家母。

替人既到来,条录相吩咐。

新妇知家事,儿郎承门户。

王梵志彻底绝望了,这还怎么过?王梵志越来越老,越过越潦倒,衣不附体,食不果腹,为了生存,迫不得已,到街上一边吟诗一边乞讨:

我昔未生时,冥冥无所知。

天公强生我,生我复何为?

无衣使我寒,无食使我饥。

还你天公我,还我未生时。

这时候,王梵志看透了生死,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笑世间人。痴多黠者少。

不愁死路长。贪著苦烦恼。

夜眠游鬼界。天晓归人道。

忽起相罗拽,啾唧索祖调。

贫苦无处得。相接彼鞭拷。

生时有苦痛。不如早死好。

王梵志的口水诗,因为多传诵于乡里野间,不登大雅之堂,渐渐地没人刊录,失传于民间,好像此人从没写过诗。尽管《全唐诗》全部不收录王梵志的诗。但是后来,我们才在敦煌石窟里发现王梵志的诗的手写残卷,才终于知道历史上有王梵志这么一位白话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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