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闲话

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大多数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一的名句是那“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而另一首则是“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我独喜欢第二句,春风不改旧时波。

一天里,辗转多地,从靠近赤道到穿越北回归线,一日之间竟似经历了四时变化。晴川历历,连绵阴雨,真叫人难以消受。

林清玄说生命的旅途就像一个旅店奔赴下一个旅店,来往匆匆,丝毫不得任何抽身之气。舟车劳顿,在路上的人,尽可能的赶着时间,也不知道那么火急火燎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是为了“家”字,带着大包小包,挤在人堆里,显然是白费力气。

该回来的人会回来,回来了的人,灵魂或许落在了别处。

从马尼拉国际机场起飞,一直到广州白云机场,空旅中,我在想万一飞机若是失事,我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吧。我这种的念头太对不起其他人了,所以我只好看着舷窗外面,云山成峦,和无尽的苍穹。等到飞机盘旋降落的时候,群山低委,房子和汽车清晰可辨,我又不怀好意的想起了徐志摩。

索性是起落平安,然后就陷入了奔波中去了,没有片刻静止,人是形神散乱。我很想抱怨,对着家人撒一通气,但一路上我都忍着,我太饿了,饥饿感将肠胃绞成一团,我也没有力气去,在火车上就这么小心翼翼的睡过去了。

直到邻座上来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生,当过五年兵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谈起彼此的过往,又看着我抱着吉他睡觉,问我是玩音乐的嘛?我悻悻一笑,是音乐玩了我。底细并未对他透露,而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和他胡侃着。他说这么些年在部队,我把青春都献给了国家。我说那多崇高光荣啊,不像我少年出走,只把青春流落在江湖。

他说那也不错,至少是个手艺人。我无奈的点着头,明显是因为疲惫的缘故。话茬突然断了,我继续睡我的觉,他在耳旁絮叨着军旅往事,说起速食饭菜,揭开即食,我滑动了喉头,又有了兴致。

后来又换了一位大妈坐我旁边,小伙子借跟线充个电,只有18%的电量了。我默不作声,当是许了她。我并没有拒绝的余地,甚至我连拒绝都不曾想过。人在外,所做的最好的相处便只有迁就,虽然难受的是自己,但这个历程刚刚好,下一次也还会有。

我尽量避免麻烦,借过什么的都说得很大声,不好意思,麻烦请让一下,对不起,可以让我过去吗。……

总算是到站了,搜索着父母的身影。第一次强忍着泪意走向他们,矫情的话也没有几个字,只说“我好饿了!”

在家的站台,我靠站了,我以为我有了可以松懈的时间,但并不美好。父亲是个暴脾气,明明是个新手司机,路况不好更让他暴跳如雷。我坐在副驾驶,心是一惊一颤的。喇叭摁得老响,不管是其他车辆还是过往的行人摩托,我觉得这个画面有点滑稽,因为很多年前,我们就是过往的行人摩托,专业穿插不守规矩的。

也许这是一个大人在孩子面前的耀武扬威,并显示出他的能力,虽然并不值得夸耀,这也是做父亲的,尽可能对自己的一种维护。我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下了车透透气,我跟我妈说,原来这两年,他一点也没有长进。

武志红的《为何家会伤人》还是那么伤人,我深知这一点,我只好保持缄默。

我的每次转变,总会迎来很多不解的目光,有时甚至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但我对顺境逆境都心存感恩,使自己用一颗柔软的心包容世界。

因为柔软的心最有力量。

我在想或许有的人还是用以前的那个“我”来看待我,而那个“我”毕竟死掉了。转而迎接的,是生活逼着的一次次脱胎换骨。但那个本来面目的我还是在我的骨子里,他使我变得更加的完整和独立。只因,那才是一个人灵魂的真相啊!

闲话说了这么多,门前的池塘没有旧时波,多了好多枯萎的水葫芦,水葫芦在池塘里枯残了,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若是浇一把火,定要燃烧这个春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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