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首都，204公里（九）

第九章 墙上青苔，还斑驳于我离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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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似乎是从我毕业后开始，便有了注定要陪伴我到老的落差。那就是我的能力永远配不上自己的野心，也永远辜负我曾经受过的苦难。孟楠对于昨天在商场发生的事情似乎并没有我看的那么重，我们刚到家没多久她和我就又恢复原有的亲昵。后来我们聊了很多，全是有关那些不着边际的梦想的。不过，这段谈话给我们带来的副产品就是我们两个都清晰的看懂了我们的处境。用两个字来总结就是没钱。“今天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我们聊到最后，我问她。“是，但是我很开心！”“为什么啊？”“因为这才是我该有的生活。”“但这特别普通，普通到穷困。”“可是这身正影直。”“哈哈，看来你注定是个受虐狂。”“姑奶奶乐意！”“你放心，我们不会一直这样！”“呵呵，不过没有关系。”“我说真的。”“我相信你。”我觉得我该去做些什么，就是无关于未来所谓的成功，我也得为还孟楠的钱而努力一些了。吃过早饭，我告诉孟楠我要去公司一趟。她高兴地和我告别，那感觉就像是一株呵护多年的玫瑰终于开花了一样。走在北京的柏油路上，没有被雾霾阻挡的阳光温暖地洒在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被昨晚夜色笼罩过的大地，忽然呈现出了盎然的生机。放眼望去，深邃的楼宇宛如添了几分喜悦，沉浸在这阳光温热的景色之中。我忽然误以为此为暮春时一道美景，可转念才觉得现在已不是芳菲烟雨四月天。来到公司楼下，我先给李林打了一个电话。“你小子提前回来啦！”李林在电话里说，像是他一直在等着我回来。我也惊愕，看来那天的事情已经被我们忘记，毕竟就算是我的错，留在这里的还是我。那个受伤的，以后和他就没有什么交集了。李林到楼下接了我，告诉我说他帮我请了半个月的假。没有想到的是我居然提前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在这里干了呢？”“反正老板也不知道。”“你小子真硬！”“我又没错！”“得啦！你快去销假吧！”公司并没有在我离开的这几天里发生什么变化，一切还和原来一样。我并没有结束我的假期，只是到处看了看，顺便回去拿了一些东西，忙完自己的事情，时间已是中午。和之前说好的一样，我和李林在楼下的小吃店里碰了面。从我们上班到现在，几乎每一天的午饭都在这里解决。“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当销售部经理了。”李林喝了一口啤酒，笑着对我说道。“真的？......。”“当然，今天下午就要宣布了。”“嗯嗯，那还真得恭喜你啊？”李林笑得很是灿烂，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是机械性地喝着啤酒。“你遇到难处了？”“一直都很难的。”“有困难你就说啊！跟我还客气！”“那我就说了啊？”“能帮的我绝对帮你。”“我可以到你的销售部去工作吗？”“为什么？”李林的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安。“我想多赚点钱。”“我这刚上任，恐怕我......。”“呵呵，就当我没说。”又是一口啤酒下肚，我心里忽然感觉冷地要命。我知道李林怕得是什么，他只是怕我和孟楠的事情被老板知道了会断送了他的前程。我无言，李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段可怕的沉默过后，李林说道：“但你得保证你的事情不被其他人知道，我怕被和我不对头的人看到。”“孟楠又不会再去找老板的麻烦。”“那也不行。”“好吧！”李林大概和我说了一下让我进销售部会面对的困难，但都不过是一些空泛的话而已。什么假公济私等之类的，这让我有些厌烦，可还是听了下去。毕竟，他是李林，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好兄弟。和李林分开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奔昨天的那个商场而去。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李林的笑脸，那感觉叫我很不舒服。说实在的，李林并没有错，而是我自己的心魔在作怪。没有别的原因，纯粹就是因为嫉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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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走进了那家商场，但这一次我趾高气扬。这回一定要让那群势利的服务员对我点头哈腰，让她们知道她们是瞎了狗眼。嗯嗯，就这样办，就让我在她们的职业生涯中如惊鸿一般闪过，然后让她们因为对我的不敬而忐忑终生。“先生您好！您需要点什么？”还是那个女孩，我记得他的样子。“我和我女朋友昨天在这里看了一双靴子，你还记得吧？”“奥？是不是这双？”她思考了一会儿，转身从后面拿出了昨天的那双靴子。“没错，马上给我包好！”“好滴好滴！”看着她点头哈腰的样子，我的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我潇洒地是刷卡付账，那样子感觉是在奥斯卡最瞩目的舞台中央。我拿着靴子离开的时候，我以为那个服务员会为自己昨天的行为感到自责或是懊悔。可结果却是人家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就连昨天听到的那句话也是因为我的心里作用才在我的耳边响起。其实这并不是第一次，好像是从我决定离开家乡投身大城市的那一刻开始，这种事情就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总是害怕被人瞧不起，总是以为别人在身后说自己装逼，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装逼。越是脆弱就越需要维护，还是不断的维护，这句话说就是我。就像我在大学里听到的一句话，一个人越是缺少什么，他就越爱炫耀什么。最开始我认为这句话毫无根据可言，但当我开始在人前人后用尽所有的借口掩盖我不愿向别人提及的事情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句话真是正确地不得了。就像我现在，可以容忍别人说我任何的坏话，但就是受不了别人说我装。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 宿舍里的同学不知怎么学会了聚餐，虽然说是AA制，但对于我而言依旧是难以接受。因为那是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我将我的情况告诉了他们，期望他们会同情一下我这个来自山里的孩子。从那以后，他们总会给时不时得分我一点他们的零食，我不能敢去评论他们的善恶。可能在他们的眼里，我缺少的只是他们吃得高档零食，但事实上我缺少的是他们生存下去的资本。我吃着食堂里最低价的饭菜，看着的却是他们盘中的海味山珍。我穿着地摊上最廉价的衣服，却看着他们全身的各种名牌。我总能给自己一个解开心结的理由，但也只是在那晚之前。那一天是钱睿的生日，我以没钱的理由拒绝了他的邀请。可他并没有因此放弃，他说不用我掏钱，只要我人去就可以。我去了，只是因为过生日的人是钱睿。和预料的没有差别，我成了酒桌上被遗忘的人。没有人找我喝酒，没有人和我聊天，哪怕连一句嘲笑都变成了奢侈。我没有动桌上的任何一个菜，只是不断地喝着白开水。他们倒也喝地痛快，似乎我注定是一个多余的存在。钱睿喝得不省人事，早早地被人抬回看宿舍。最后结账的只剩下了我和我们宿舍的其他三个人。当他们因为钱不够问我要100块的时候，我出沉默了，是彻底地沉默。“你是乞丐吗？”其中一个人对我说。“得了，我刷卡吧！”另一个人刷了卡，然后他们扬长而去，我一个人呆在那里，脸上火辣辣的。后来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将这件是忘记，但第二天我还是给钱睿转了一百块钱。他推搡着要给我，我拒绝了他。那个理由我到现在还记得——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愿意给你过生日。似乎也就是因为这一件事情，我和他成了最好的朋友。他给我的理由是我的骨气让他佩服，但他却不知道我半个月都是在吃着没有一点菜的米饭。可时间转眼到了现在，但一切都没有改变。我提着靴子走进了家门，孟楠但孟楠没有在家。我将靴子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走进卧室，躺在床上，打算睡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