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百年孤独》里的两种病

马尔克斯

      拉美“文学爆炸”引爆者之一的马尔克斯，前不久（2014年）故世了，一时报章杂志和网络上各种感言、追思和议论铺天盖地，着实“热闹”了一下。反正这世道也是“来得快、去得快”，几天一过，又有更多的“新事、大事”盖过来了，也就悄无声息了。

　　马氏的大作《百年孤独》，大学里读过，说来也奇怪，隐约记得其中提到过两种病：一是失眠症；一是健忘症。这回又把小说找出来翻了一下，果然，没有记错。

《百年孤独》

　　《百年孤独》一向被称作有“魔幻”的色彩，所以这两种病在书里也是“魔幻”得可以。那里的失眠症是有传染性的，几十个小时睡不着觉，精神却很好。但是，渐渐地失眠症就成为健忘症，见了陌生人，老要怀疑会不会是被遗忘了的老朋友。用扑克占卜，本来是预测未来的，却变成了“预测”过去。家里的坛坛罐罐、触目见到的任何东西，都要趁还有一点记忆的时候，把名称写在纸条上贴上去，结果是好像记得却又模糊得很。最后还是那个魔法师，把这两种病给控制住了。

　　《百年孤独》的微言大义，见仁见智，人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喜欢魔道的看出神秘；热衷政治的看出权力的变与不变；脑筋单纯一点的也就看出好玩。单说这百年孤独的孤独两字，我们想的是孤独，但马氏自谓他想的倒是团结两字。你说说看，哪里去找到“标准答案”。

插图

　　所以，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只平平常常地作一点联想，觉得这失眠和健忘两症，在当下的实际生活中却也成了角角落落里无孔不入的“流行病”。睡觉本是美事一桩，但是睡不着、失眠，那就成了一件苦事。如今不少人，喝茶、喝咖啡，都实行“定时制”，什么时段之后，自己给自己下“禁令”。有的人干脆只喝白水。为什么？因为他们认为这与晚上的睡眠直接有关系。中国古典文献里说，至人无梦，因为至人清心寡欲、欣然忘机，这在常人是做不到的，我们暂且不提。常人睡觉，总会有梦，好梦当然享受，噩梦在心理上也会“替代性”地有一点“排毒”的作用。如今睡不着觉，合不上眼，连梦也做不了，岂不可悲？

马尔克斯

　　失眠与健忘，往往相连。看似“永远清醒”，其实与清醒渐行渐远。如今，就算年轻人的嘴上，也常常挂着“脑残”、“少年痴呆”等等口头禅，当然大家都是说着玩，但是如果从社会学的角度分析分析，是不是也有点“石头剪刀布”与社会决策博弈之间的关系那一类的意味儿，有“不中”也有“不远”者。如今不少人“什么都懂”，但就像贴着标签的坛坛罐罐，到底懂得的是“标签”呢，还是坛坛罐罐本身呢？如果是前者，那可能也是健忘的一种。

　　天下大事中，病其实是最说不清楚的。医生本人一生病，也往往手足无措。不过，就算说不清楚，也不妨多想想：到底为什么？

    （发表于新华每日电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