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轮回客栈大堂内来了一位白发白袍的女子,她端坐在窗户旁,看着客栈内外的热闹场面,面无表情,眸子深邃,没有一点温度。
黎隐和叶亭晚走到大堂内,他们看着那位白发白袍的女子,眸中闪过惊诧,齐步走了过去,恭敬地说道,“婆婆。”
这位白发白袍的女子正是泛菱。
泛菱看着神情恭谨的二人,点点头,问道,“知道青琅在哪里吗?”
“青琅还在房间没有出来,”叶亭晚指着客栈的院子说道,“不然我带你过去找她吧?”
泛菱看着人声鼎沸的市集,摇摇头,说道,“谢谢你,但是不必了,让她好好休息,我在这里等她。”
“长公主?”南溟依旧是一身黑衣,他看着衣着简单的泛菱,眸中尽是不可置信,他微微垂眸,以示尊重。
泛菱起身,看着成熟稳重的南溟,点头,“鬼王。”
“你是为了清佐吧?”南溟犹豫了一下,问道。
泛菱并不否认,“我通过不死树了解到清佐已经走出火山,便过来看看。”她看着神情一变的南溟,继续说道,“看来你已经见过清佐了,她,还好吗?”
“还好。”南溟想起清佐如花一般的笑颜,心头微暖,“不过因为困在火山底下多年,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泛菱似乎早有准备,只是淡定地点点头,“你还愿意照顾她吗?”她目光凌厉地看着南溟,近乎逼问。
“我愿意。”南溟没有迟疑,很认真地说道,“以前我没有照顾好她,但是这一次,就算是拼了我的性命我也要照顾好她!”
他的目光中透着势在必得的认真,泛菱看着这样的南溟,心中踊跃出一股难以描述的感动,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是这样的深情,这一刻她竟有些羡慕她的小妹妹了,她缓缓地勾起唇角,笑容温婉,“那我就放心了。”
“你是我姐姐吗?”清佐站在门口,看着泛菱,眸中带有疑问。
“我是你的姐姐泛菱。”泛菱走上前去,抬手拂过她瘦削的面庞,眸中透着心疼,“傻丫头,姐姐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别怪姐姐,好吗?”
她的声音很是轻柔,清佐听在心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哽咽道,“姐姐,我好想你。”她扑到泛菱怀里,眼泪逐渐浸湿了衣服,泛菱搂着她,轻轻地安抚她,眸中闪着温柔的光,隐有泪水在闪烁。
南溟静静地看着她们姐妹两个相拥在一起,看着清佐的目光中满是温柔。
这时,青琅慢慢地走了过来,她看着相拥的两姐妹,向来面无表情的泛菱竟是这么温柔,心中生出了几分羡慕之情,和南溟对视了一眼,默默地站在一边,给她们独处的时间。
良久,清佐不再哭泣,仰起头来看着笑容温和的泛菱,眼圈红红的,她撅着嘴说道,“我哭的是不是很丑?”
“不丑,我妹妹是最美的。”泛菱失笑,伸手轻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眼泪,她转头看向青琅,微微一笑,拉着清佐走到青琅身旁,对着清佐说道,“清佐,谢谢青琅。”
清佐点头,朝着青琅行了一礼。
“青琅,谢谢你。”泛菱拥住青琅,在她耳边再次说道,“真的谢谢你救了我妹妹。”她的声音格外好听,目光甚是真诚。
青琅摇头,“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喊姐姐。”泛菱再次吩咐道。
“姐姐。”清佐愣了一下,顺从地喊道。
泛菱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清佐,以后青琅就是你姐姐,是你最亲的姐姐,我要你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记住了吗?”
“记住了。”清佐笑着点头,“以后,她就是我的姐姐,最亲的姐姐。”她看向青琅,笑容灿烂,甜甜地喊道,“姐姐。”
“妹妹。”青琅笑着点头,拉着清佐的手,看着泛菱,笑意满满。
南溟看着曾经拔剑相对的三人在今日握手言和,不禁调侃道,“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吃亏了?”
“为什么吃亏?”清佐不解地问道,眸中满是好奇。
南溟摸摸鼻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泛菱和青琅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玩,我和青琅出去逛逛,这么多年都待在一个地方,都要脱离尘世了。”说完也不再看清佐可怜兮兮的目光,拉着青琅向外面走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卖力地吆喝着,泛菱左看看右看看,满脸兴味。
“怎么出来了?”青琅问道,“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打算走出禁地呢,真是该谢谢清佐,要不然我恐怕是见不到你的。”
泛菱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青琅,“姜恕那小子怎么回事,真是让我在禁地也不安生。”
“那不是怕你太无聊,给你找点乐子嘛,不过,”青琅有些阴险地笑笑,“怎么样,姜恕天资不错,帮我好好教教他,以后我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自己收的徒弟却扔给我,青琅,你做的可真不错。”泛菱白了她一眼,“不过姜恕天资倒真的不错。”
“那是。”青琅骄傲地说道,以为泛菱会再次吐槽,却没想到说完这句话之后泛菱沉默了,她看着青琅,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青琅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是你救的清佐,清佐当年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就这样原谅了她?”泛菱低声道,声音低沉,“如果她不是我妹妹,我恐怕是怎么也无法原谅她的,但她是我妹妹,是那个我从小宠到大的小妹妹。”
“在禁地陪你的这些年,我一边期盼着你赶紧醒过来,另一边却在想等你醒后我该如何向你解释我妹妹做的那些事,我该怎么面对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清佐是我最亲的小妹妹,可是我的妹妹却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泛菱的声音平淡,但是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挣扎与痛苦,青琅握紧她的手,静静地听着。
“后来你醒了,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忘记了过往的一切,但惟独没有忘记茯苍,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清佐做的事情是多么的不可饶恕,你为了茯苍,和顾之川几人踏入人间,然后救了清佐。”泛菱看着青琅,眸中满是感谢。
“泛菱,你我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有那么多谢谢呢?”青琅拉着泛菱,笑着说道,“更何况你在禁地陪我多年,这一点情分世间无人可敌。”
泛菱点头,“好,我们谁也不说谢谢。”
“对,这才是好朋友。”
青琅不敢想象在禁地中的岁月,孤身一人的泛菱是如何一日复一日地陪着她,又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在她看来,无论清佐做了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不愿意浪费心力在这些已无法改变的事情上面,不仅困了自己,更会伤了好友的心。
未来,青琅要的是未来,有茯苍相伴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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