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葬礼—给悲伤者真正的悲伤

2016年5月7日，我外婆走了，母亲节的前一天，我的母亲失去了她的母亲。我从外地赶回来，参加成人后第一场至亲的葬礼。上一次葬礼是外公的，刚好隔了十年，那时候我才上初一，因为对外公的印象从来都不好，他的离去我甚至没有一丝悲伤。其实对于外婆的离去并不感意外，自从她卧床之后情况一直不好，所有人都明白她再也不会起来了，当走进外婆家看到她已经盖上了一些亲戚送来的白布，她的床已经被拆掉丢在了门前，我多看了两眼墙上的遗照，那是她十年前的照片，还显得有些年轻。

葬礼是我们这边农村最传统的葬礼，也是我见过最糟心的葬礼。我愿意相信葬礼在诞生之初每一个仪式都存在着它的意义。然而在不断的演化中多数人已经搞不清楚其中的意义。在火葬场我见到了从未见过的殡葬乐队（别人家的），乐队坐在小卡车的后面，金色的西式乐器旁边挂着一只中式大锣。当悲情的萨克斯刚刚起来的时候，“duang”一声大锣让我找不到情绪。

外婆的葬礼在设定中展开，大家在长者的指挥下进行一场拙劣的表演，该哭的时候哭，不需要哭的时候就要立刻停住，一个跪拜有好多种样子。一些关系不太密切的亲戚在祠堂外面闲聊着。“我家怎么样了”“你家孩子怎么样了”“谁谁谁家又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不管遇见谁都能聊这些话题，偶尔聊到兴起的时候还会发出一些笑声，全然不觉得自己头上还带着参加葬礼用的白帽。在外婆盖上棺木的时候，我哭了，我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在设定中我是不需要哭的，只有女人才哭，以至于后来我妈看到的时候还问我为什么哭，我当然没法回答她，还有比这个更明显的答案么。两天没合眼的我，在葬礼结束的时候就回家睡着了，整个葬礼过程中我没主动说过一句话，但是也许，整个过程中我是最悲伤的一位。

关于葬礼，少一些不真诚的仪式，让悲伤的人痛哭吧，让他们懂得的真正的悲伤。如今想来《一一》片尾洋洋对外婆的独白多么令人动容，那是一个孩子对逝去的至亲最真诚的表达。

婆婆，其实我真的会想你。

图片发自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