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千年女优》中的象征手法

本文有剧透，请谨慎观看。

2011年的文部省文化厅媒体艺术祭动画部门大赏获奖作品有两部，一部是宫崎骏的《千与千寻》，另一部则是今 敏的《千年女优》。

《千年女优》日版海报

与今 敏的其它作品不同，《千年女优》的故事简单直接许多。藤原千代子是日本银映电影公司的中坚台柱，风云影坛多年，三十年前退役后便简居深山。一日，其忠实拥趸立花源也带着他的助手来到千代子家，为她拍摄纪录片。源也能得到拍摄权是因为一把钥匙，而这把钥匙，引出了千代子的尘封已久的记忆。故事并不复杂，却在今 敏导演高超的剪辑技巧与特殊的叙事方式下，形成了了华美出众的演出，说是视觉的饕餮盛宴也不为过。

从《PERFECT BLUE》我们可知，今 敏对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是颇有见解的，《千年女优》虽不属于晦涩难懂的类型，但仍有一些明显的象征值得研究。

莲花

莲花在诗歌中的代表 

莲花，花语忠贞，象征着坚韧纯真的爱情，也是藤原千代子的自拟。千代子初见画家时，只是个塌鼻子的小女孩，青涩懵懂，不过与画家一场偶遇，就混混沌沌，帮人扯谎了。要我看倒与郭襄遇杨过类似，一见便误了终身。千代子拿着围巾帮受伤的画家包扎伤口，并带他躲进自家仓库。两人谈画赏月，千代子坠入情网。后来画家被迫出逃，留下钥匙给千代子。之后的故事便是千代子追求爱情的一生了。

“电影什么的其实完全不在乎”，少女时的千代子吐着舌头调皮地说。去伪满不过是为了见爱人，这是千代子演艺之路开始时的想法。“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找他，然而，那个人可能会看到我演的电影”，这是她演绎巅峰之时期的祈盼。“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衰老的样子”，这是千代子决定退役时的内心独白。纵观千代子的一声，不正如正如莲花那般“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么。

鹤

片中出现鹤的场景

除了莲花之外，千代子还有一个很明显的象征，即不断出现的鹤的形象。日本有俗语「鶴は千年、亀は万年」（千年鹤、万年龟）。传说鹤有千年寿命，正与千年女优相对。千代子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千代（ちよ）即千年，千代子（ちよこ）可以理解为历经千年的孩子之意。

纱轮

白发老妪的纱轮 

动画中有个纺纱老妪贯穿其中，其形象来自黑泽明的《蜘蛛巢城》。今 敏在一访谈中指出老妪代表着时间，时间不是线性，在纱轮的驱动下，形成循环。

除了时间的循环外，纱轮还可以解释为命运的循环。从战国到昭和，千代子演绎的角色的时代跨越千年，但展示给我们的片段中都有一个主题：求而不得。不管是羸弱的公主还是矫健的忍者，呈现给我们的暗线总指向着悲离。史家不幸诗家兴，正因为有着切实的经历，那个毫无经验的演员才能自在的表演，不断重复自己的命运。

人生如梦亦如幻。

月

满月前夜 

动画中有一部关于宇航员的电影——《遊星Z》贯穿了整部动画。其中有三处很重要镜头。一是在开头，源也在公司看千代子演的电影，片中千代子坐在驾驶舱，准备脱离月球*[注]，飞向宇宙。一处是中间高潮部分，经过长达数分钟的蒙太奇镜头，千代子来到了月亮上，画家所绘的北海道雪景与画面融合，而画中的画家又渐渐消失，之后镜头一转，来到了拍摄现场，画面中的千代子正拍着飞去的场景，却被地震打断，之后千代子便退出了影坛。最后一处是在结尾，千代子临终的身影化为驾驶舱上的宇航员，在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后，飞向太空。

我认为月亮就是画家的象征。三处不同的处理也可以感受千代子不同的心境。我们可以仔细观察动画开头显示器中的画面，可以发现地震时电影中的情节仍在推进，是有火箭升空的镜头的，不过源也后来又按了后退键，电影的时间线又往回了。这个，表现的是她的“舍”与源也的“不舍”。中场千代子寻而不得，退出影坛，是她的“断”，最后千代子辞别人世，离开月球，是她的“离”。

“舍断离“，舍的是身，断的是念，离的是人。

“月盈则亏，所以我更喜欢现在的月亮。”仓库里，画家对千代子这样说。明天的月亮仍会圆满，明天仍旧有希望。月于画家正如画家于千代子，所象征的都是对未来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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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遊星Z》中出现的星球究竟指的是哪儿电影中没有明确给出答案，但笔者倾向于故事发生在月亮之上。动画中有一个很明显的镜头是向《2001太空漫游》致敬，在电影中这段镜头发生在月球上，而在动画开头《遊星Z》向观众展示的那个如莲花盛开的发射台我想也是建在月亮上的。

致敬片段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