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叫比尔·托马斯,生长在尼可拉斯镇郊外的一个山谷,父亲是工人,母亲是电话接线员,都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他注册了附近的纽约州立大学科特兰学院。然后进入了哈佛医学院,在纽约罗切斯特成为家庭医学实习医生。实习一段时间,攒了一些钱,在新柏林附近买了一处农场。实习结束,打理农场,并进入当地医院的急诊部。娶了护士,生了5个孩子,农场扩大到2000多亩,有牛、马、鸡、地窖、锯木厂、糖厂。厌烦了上夜班,接手了大通疗养院的工作,成为医疗主任,这年是1991年,他31岁。
农场是轻快活泼、欣欣向荣,而疗养院则体现了局限性、机构化,缺乏生活气息。他不愿意适应他所看到的情形,他确信疗养院的居民有获得更好生活的可能。他说服了院领导申请小额创新基金引入了2条狗,4只猫和100只长尾小鹦鹉,后来包括一群兔子和一群下蛋鸡,还有数百株室内植物和一个菜园、花园,还提供照料孩子的服务,新开办了一项针对放学后孩子的项目。
该项目两年间,药品开销是对照机构的38%,死亡率下降了15%。这个项目是成功了。
另一个人叫克伦·布朗·威尔逊,是弗吉尼亚州西部矿工和洗衣工的女儿,她父母所受的教育都不超过初中二年级。她父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在上小学,19岁的时候,55岁的妈妈中风偏瘫,她把妈妈安排在大学附近的疗养院。大学毕业,去了老年人服务机构工作,在从事社会学研究的丈夫鼓励下,考取了俄勒冈州波特兰州立大学的老年病学博士研究生。妈妈说你为什么不做点帮助我这类人的事。威尔逊和丈夫开始勾画老年之家,找投资者兴建房子,而放弃了大部分所有权,找政府获得豁免权,1983年,“辅助生活中心”帕克之地在波特兰开张,是有着112个单元房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也是一个学术试点项目。在这里,没有病人,只有房客,拥有带完整浴室、厨房和可以锁前门的私人公寓,可以养宠物,选择自己的地毯和家具,自行调节室内温度、食物、进入家门的人和进入的时间。同时也可以得到24小时的服务和帮助。1998年,研究结果公布,生活满意度提高了,健康程度得到了保持,身体功能和认知能力都提升了,重度抑郁发生的概率下降了,依靠政府支持的人的开销降低了20%。这个项目大获全胜。
1990年,此模式被其他州复制,到2000年,威尔逊的公司已扩大到3000人,有18个州运营着184所养老院,但这一年,威尔逊卸任了CEO,出售了全部股份,创办了以她母亲命名的“杰西·理查森基金会”,继续进行改变老年人照顾方式的工作。2003年,针对1500个辅助生活机构的研究发现,只有11%既能保证隐私又能提供充分服务的机构允许衰弱的老年人留住下来,作为疗养院替代项目的辅助生活理念名存实亡。
上面两个例子是我所欣赏的人生,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擅长什么,然后践行自己的想法,同时又对整个人类和社会有价值有意义。
这两天好巧不巧又看到那句话“一个女人那么拼做什么”。想到看过的一篇文章,大意是如果没有那些所谓“拼”的女人,难道男人会主动提出“男女公平”,主动维护女人的尊严和地位。
衰老和死亡一个人必将经历的体验。能够为更好更有尊严的老年生活做努力和探索也是为自己谋福利。
逢年过节,78岁的奶奶都会从养老院回来,其实养老院离我家很近,骑电车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爸爸妈妈隔三差五过去看她。两个老年人住一间房子,正如许多机构化的养老院一样,吃饭、就寝时间都是固定的,娱乐活动大约只有一起看电视听豫剧。没有额外的专业服务,甚至是医疗也是缺乏的,为身体不便的老年人提供送餐服务的是一位老年人。很大的院子,中间有一个菜园,还有一条常吠的狗。养老院的负责人家里有两个小孩,同院里的老人还算熟络。听妈妈说,其他人的家人很少过来,爸妈每次都会多备一份吃的给同屋的老人。每次我去看奶奶,奶奶从来都是在床上躺着听戏,很少和其他人一样在外面晒暖、聊天。奶奶回到家也是一样,坐着轮椅在门口听戏,到点吃饭睡觉。偶来家里来人了说几句,天气要十分好,爸爸带着她出门,她也只能坐在车上看周围的一切。
据我所知,县里有两家养老院,都是私人开得,老板也都是比较朴实的人。偶尔会有天真的想法,想在家里开一家专业的养老院,除却护工外,会招社工提供专业服务。
姥爷是属龙的,虚岁77了,还在家里的幼儿园承担车辆调配的工作,偶尔组织一些讲座,让家里人都去参加,妈妈比较支持他,每次都去,当然每次都管饭。姥爷耳朵这两年越发不好使了,要很大声他才听到,用的也是声音超大的老人机,但还是在开车,驾照早就不能审了,家里的交警也都知道他,也并没有十分严苛。这两年姥爷的脾气有所收敛,也许总是组织一些道德宣传讲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刮起一股“三从四德父为子纲君为臣纲之风”,批评我对妈妈不孝顺,老顶嘴。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爷爷还在,断不会去住养老院,他的子女也不会或者说不敢送他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所以奶奶住养老院其实是很不情愿的,但子女又不能或者不愿脱产照顾她,何况三个子女都在外地。即便现在毫无行动力,奶奶偶尔也会耍小脾气通过不吃饭来抗争没做她喜欢的饭,或者要买新衣裳。
而像姥爷,又断不会去养老院去“受气”。不过以他的经济水平以及子女都在身边,也不会有机会。在家里,去养老院实际上依旧是“子女不孝顺”的象征。然而,现在的道德的束缚力已经越来越下降。
爸妈已50,其实我很不能接受以及理解这个年龄到底意味着什么。很早以前,妈妈的头发就开始发白。即便不肯承认,爸妈也是一日日渐老,而谁又不是呢。他们也将面临养老的问题。如果他们的子女都不回家,那么他们可以自给自足吗,可以相伴着步入生命的终点吗,虽然他们总是吵架,但是如果不能相伴,生命的质量必将下降,那种孤独难以忍受。还没准备好和爸妈谈论衰老和死亡的事情,虽然经常说死后捐献遗体或者骨灰就放在客厅等等,但完全不敢深想,一次也没有查过如何办理捐献遗体的手续。
可是,事情并不会因为你不想就不会发生。人们到底在害怕着什么,都知道终有一死,是害怕死亡来得太快,还是怕不能好好地度过生命最后的阶段,还是害怕死后很快被遗忘。
我们到底能做些什么,让世界再美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