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病态心疗师
气温骤降的没道理,窗外寒风加飘雪,硬生生把我们这群江南湿冷地带的人困在了家里,门窗紧闭,空调外机拼命吐着冷风。
“你在南方的艳阳天里大雪纷飞,而我也在南方却冻成一条狗。”小杉打我电话,喊我出去宵夜,言语间传来牙齿打颤的声音。
“你没毛病吧!吃西北风啊,也不瞅瞅外面有多冷!”
“又不吃烧烤,改涮火锅。我在你小区门口那家火锅店,给你五分钟,爱来不来。”然后小杉掐掉了电话,我却感到一个白眼从手机那头飘了过来。
等我到时,小杉点好了单,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各种碟子。我伸长着脖子望了望汤料,说:“怎么不吃辣?”
“胃疼。”小杉摸了摸自己小有赘肉的肚子。
“和大花这个四川辣妹子在一起几年了,连个辣都不能吃。”
“她不仅能吃辣,还能吃,特别能吃。”
“那你有一个吃货女朋友是一种什么体验?”
【一】
小杉,属于东南沿海清单微甜菜系地带;大花,一个来自中西部嚼着辣椒长大的姑娘。同在一所大学的他们,第一次相见,便一见如故,而且时不时就要秀一下恩爱,背景永远是餐厅,手里永远有筷子或者刀叉。没人知道他们在一起的理由,因为都知道,吃,不是小杉和大花的共同话题。
通过小杉,我加了大花的QQ,个性签名很是有趣:所有的不开心都是由于没吃饱。
小杉说那是大花的座右铭,起床气靠早饭压着,闹脾气靠零食压着,一天的烦恼靠夜宵压着。
夜自习下课以后,小杉拉着大花的手沿着学校的杨柳河堤散步。大花耷拉着脑袋看着脚下的石子路,眉头微微紧缩,嘟着嘴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样子。小杉察觉到了大花的神情举止,却又不知所措。
“大花。”小杉叫了她一下。
“别吵。”大花说。
“大花,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小杉问。
大花继续看着地上的石子路,嘴角轻轻露出“没有。”
小杉慌了,走到大花面前一把把大花拉到怀里,死死地抱住。“大花,我做错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改。”
大花也被这一幕愣到了,倚靠在小杉的身上问:“小杉你做错什么了?”
小杉着急得快哭了,“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问你你也不搭理我。”
“我真没有心情不好,我在想待会夜宵吃什么,你吵吵吵,烦死了!”大花一脸嫌弃地望着面前这个发着愣的大男孩。
“那,那你现在想好吃什么了吗?”小杉心里还是忐忑着,小心翼翼地问。
“想好了,跟我走”,大花拉着小杉的袖口,“吃馄饨去。”
从不担心自己做的事情会让你吃亏,但是却一直在乎我买的饭会让你没吃饱;我也从不担心自己的女性朋友会让你吃醋,但是却怕给你带的煎饺里少倒了醋。
【二】
打小杉和大花在一起那时起,小杉就时时刻刻记录着大花的口味,从鲜虾鱼板面到黄瓜味薯片,从酸辣粉到黄焖鸡,无论是清淡宜人的还是重口上火的,小杉一直做着这个管家,任劳任怨,而且还是义务。
大花喜欢吃榴莲,换句话可以说是嗜榴莲成性。如果拌饭没辣酱可以,那么吃水果没榴莲就要命,发誓要尝遍所有的榴莲周边产品。而小杉在大花的眼里就是一个极端分子,因为小杉完完全全厌恶这个水果,就算是一颗小小的榴莲糖,一旦被大花拆开,小杉马上捂着鼻子,皱着眉头,一脸鄙夷的看着大花,一个人默默地趴在窗口透气。
大花调侃着对小杉讲:“等你学会吃榴莲了,你就可以娶我了,一本正经的。”
小杉看了看大花手里那块黄不拉几的榴莲,又向上瞅了瞅大花嚼动着的的嘴,啧了啧嘴说:“太恶心了,你这不是逼我吗!你慢慢吃,我出去透透气。”
大花一个人在自习室里看书,小杉突然从大花身后冒出,环抱着大花的腰。大花一惊,回头发现是小杉就骂道:“你这个瓜娃子,大晚上的吓死人啊,你要干啥?”
小杉回身端出来一盒饭盒装的东西,递给了大花,“喏,你尝尝,味道有点大。”
大花原本厌烦的表情马上变成了疑惑,从小杉手里接过来,端详着手里这个体色透明却有淡黄色的盒子,不假思索地说:“千层?”
“诶哟我去,你怎么一眼就知道了。”小杉说。
“杉,你为什么给我买千层?”大花问。
“好吧好吧,我坦白,那天无聊用你的手机逛淘宝,本来想看看你这个败家媳妇购物车里囤了多少零食的,结果刷着记录却发现你一直在看千层,作孽,还是榴莲味的,摆明着不给我尝一口嘛。既然你自己不买,那我买给你咯,保证新鲜,傍晚顺丰刚到的。”小杉嬉皮笑脸地解释着。
“你不知道榴莲热量很高吗,还让我晚上吃,你成心的吧,杉。”大花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塑料饭盒,嘴里却又吐着口是心非的言语。
“你这个吃货有吃不胖。那我扔了,反正我不吃,死也不吃。”小杉刚要过来拿走它,大花便一把夺走,“抢什么抢,既然买了就不浪费。”
“那你吃着吧,我出去透透。大花,适可而止啊。”
等小杉推门塞着鼻子进来,发现大花拿着勺子在刮饭盒里边角的榴莲残渣,用力地吮干净,一脸满足感浮现在脸上。“花儿,这一盒四百多克呢,你晚饭不是吃了吗,还塞得下。”小杉惊讶地问大花。
大花稳妥地压上饭盒的盒子,舌头轻轻刮走嘴角的奶油说:“你陪我吃完火锅不还能喝上几听啤酒的嘛。那我饭后来个甜点怎么就不正常了。”
“我那是被辣的!”小杉极力反驳,"不过榴莲千层真的能吃吗?"
“那你要尝尝看吗,你一定会爱上这个味道的。不过!你吃上瘾了不能和我抢!”说完吃掉勺子上最后一口。
世间一切的美食如果都是你眼里的独一无二,那你在我眼里也是如此的珍贵。你曾经好奇地问我喜欢吃什么,而我爱吃你不喜欢的东西。
【三】
“有一个吃货女朋友是一种什么样子的体验啊,杉。”
“恩格尔系数直线上升的体验。”
【四】
夜深了,宿管阿姨们纷纷拉下电闸,整个宿舍区也只剩下零星的手电筒的亮光。小杉和大花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开始煲起了电话粥,自动忽略了两个宿舍其他的人,想在深夜这个感性的时刻互相煽情一下。
“杉,我想你了。”
“我也是,花。”小杉压着声音回答大花。
两个人互相说着各种别人眼里无比肉麻的情话,你一句我一言,听得室友们纷纷啧嘴表示抗议。
听着电话那头的大花对自己说着那么多的情话,内心无比欢喜,借着手机照出的光,掩映了小杉嘴角上扬的微笑。听着大花描述着美好的幻想,小杉闭上了双眼,静静地享受这酥耳的声音和定格的脑中画面,一切都变得很慢,很安详。他想在大花的甜音中入睡,靠在话筒便道上晚安。
突然电话那头大花原本轻柔的声音突然变成了高亢的喊叫,着实把在入眠边缘的小杉给吓醒。
“你要吓死我啊,大花,怎么了?”小杉瞪大的双眼朝着上铺巡视,一只手摸着心脏位置。
“我姐她居然…居然…”大花答道,语气里带着蛮横和不屑。
小杉又问:“不着急,慢慢说,你姐干嘛了?中彩票了还是被车蹭了?严不严重啊?”似乎自己更着急地询问。
“混蛋,你才被车蹭了。她居然深夜放毒,居然在朋友圈里大半夜发吃的照片!”大花骂道。
“然后呢?”小杉愣住了,他瞬间仿佛觉得眼前的大花如此熟悉而奇葩,又是如此陌生而敬畏。
“没然后了,我饿了。”
你嚼着你的榴莲酥,我啃着我的韭菜饼,我们不能沆瀣一气,但是却臭味相投。
【五】
大花是这个时代全新类型女生的典范:吃货,蛇精病,还有路痴。大花非常地不认路,在陌生的城市几乎可以做到过眼忘,她眼里自然东南西北,取而代之的就是上下左右。
大花一个人很少出去,因为她怕走丢,小杉更怕她走丢。因此出去逛街小杉和大花总是形影不离。
小杉曾经很调侃地问大花:“花,这几条路我们走过很多遍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认识?”
“因为每次你都在我身边,你会领着我,我不需要记着。”大花笑着看小杉。
虽然大花没有方向感,迷失在楼宇道路之间,但是却能找到任何她曾经光顾过卖吃的地方,无论是路旁显眼的餐厅,还是藏匿在小巷之中的烘山芋车,无论是建在楼顶的面包坊,还是路口拐弯角的奶茶店,大花总会跑在小杉的前面,拉着他寻找。
小杉问她:“你不是不认路的吗,怎么找个吃的比我还厉害。”
大花说:“我也不造啊,凭感觉啊,吃过那我肯定记得住啊。”
“你靠鼻子闻的?”小杉笑着问。
“滚,瓜娃子。”
“刚刚那卖臭豆腐的摊子在哪条路?”
“不知道,反正在那边,喏。”大花朝着一个方向嘟了嘟嘴。
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在人影稀疏的小巷里,我一定会紧紧地握住你的手,带你看遍所有的招牌,带你吃完所有的美食,因为你不仅是一个“路痴”,更像一个我愿意带着你的“路吃”。
【六】
大花可以睡到大中午,大花也可以没有早饭,但是大花一定不能省略掉下午茶和夜宵。有时候不仅嘴挑,还讲究量足。小杉总是会边摇着头边用老段子调侃大花:“你这个迷人的小妖精,那么能吃,还吃不胖;那么能吃辣,还不长痘。”
小杉总能捕捉到大花的饮食欲望,那些大花真正不想吃的东西,大花就会一脸不屑秒回说“不要”,又紧锁着眉头望着小杉,而每当小杉见到在犹豫,是否要吃面前的这样东西的大花,便会主动地递到大花的面前,“你是想吃的,拿着吧。”大花问:“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想?”“因为你犹豫了两秒。”
大花体会的到饥饿,却从来为感受过饱。
大花指着不远处的招牌,压低了嗓音试着发嗲:“杉,微博上说那家店的甜品很好吃,我想去尝尝,你看好不好?”
“姑奶奶,你刚刚吃完正餐,还摸着肚子打着嗝,还吃!”小杉小指责,又想嘲讽,可是话到嘴边又不忍心而咽下,“想吃什么吃什么吧。”接着又喊住大花,伸手把自己的钱包递给了她。
我问小杉:“在化妆品上很能花钱的女生,和在吃的上面很能花钱的女生,你选哪个?”
小杉说:“肯定是后者啊。”
“为什么?”
“因为她是大花。”
【七】
“有一个吃货女朋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那是她最享受的时光,那我陪她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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