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们讲个温暖的军恋吧（十二）

生日过后就是圣诞，新来的行长年轻新式，从营销费用里拿了一笔钱给大家聚餐，还举行了抽奖。采购礼品，制定活动流程都是佳期负责的，单位人员不少，调好众口不是很容易，中奖率上来了费用就不够了，佳期总觉得人人都想讨个好彩头，没中奖也该有个心理慰藉，还是坚持奖品外人人一份礼物。虽然个别老员工有微词，但是新行长很喜欢采购的礼品，而且佳期账目分明，有限的预算发挥了较大的效用，他很高兴，又请大家去唱歌。

佳期才知道单位这么多麦霸，转业回来的张主任爱唱送战友，老派的文质彬彬的白主任在爱妻如命之外，还能来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或者一剪梅，副行长爱唱个黄梅调，要找女生搭着夫妻双双把家还，营业厅的美美千杯不醉，流行歌曲硬是唱出了现场的感觉……佳期微笑地看着他们，卖力地鼓掌喝彩，才带了几个月的徒弟起哄让师傅唱一首，她略带为难地拒绝了。她忽然想起春天，想着要是他在该多好，她不为别人歌唱，她心里的歌都是为他准备的。

消贷经理喝的烂醉，年年必唱也只唱一首爱拼才会赢，闽南语难懂，佳期每次去春天那里，在菜市场买菜都很费劲。经理唱的动情，又有点酒劲，唱着唱着竟然哭了，话筒一扔坐在地上，不免有些尴尬，老同事们都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年轻的也有几个喝高了的，相互勾肩搭背的勉强能走回家，领导是一早就知趣地回避了的，最后只剩佳期和隔壁男同事。佳期说，咱俩搭把手，把经理拖回去吧！

消贷经理在路上也不消停，各种手舞足蹈各种倾诉，男同事没他个子大有点吃力，佳期一咬牙，把他一只胳膊架脖子上。还是没有灯的步行街，他们都住在街入口的一栋宿舍里，每天都要穿越这条不长的街。街上很多店铺，佳期曾经饶有兴致地挨个逛过，买了一堆觉得有特色的衣服，终究是没穿完就觉得从前幼稚，也不再心念那些姑娘家喜爱的蕾丝碎花手工钉的亮片了。春天曾在这里给她买过一身红格子的套裙，眼睛一亮地看她在镜子跟前转了个圈，然后又中肯地提出建议，佳期你的包得换……也是为了春天，佳期才不能丢下这个喝得稀烂的男人，有些瞬间看到他她会想到春天，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肤色，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可靠。消贷经理有个很贤惠的媳妇，他父母早逝，和媳妇一起带大弟妹，看着他们成家，听单位的人说，弟妹结婚的时候，给他们两个跪下了，人人都啧啧称赞他媳妇，这样的女人不多了。佳期敬她是因为，有天她来单位找经理，挽着她亲热地问，看到我家XX了吗？XX是消贷经理的名，他姓张。vip的大姐私下里撇嘴，怎么好意思大庭广众这样喊老公呢，换我肯定在公共场合喊张XX啊！佳期笑笑不说话，心里争辩道，因为她爱他啊。她亲眼见证了一桩情事，她觉得这就是她将来要走的路。

果然，经理的媳妇和儿子打着手电来接他了，对着佳期和男同事谢了又谢。男同事当时刚失恋不久，见着此情此景也是有感而发，说着说着忽然对佳期说，我真是羡慕你！佳期说羡慕我什么？男同事忽而叹了口气说，她结婚了，她竟然结婚了！我只是想先立业再成家……男同事说，我很佩服你，我知道这很难。佳期笑了，我之前不知道这么难，现在也只能一条道上走到黑了。

佳期打电话给春天，他睡的迷迷糊糊的。作为一个传统的北方小汉，他不喜欢佳期这样“抛头露面”，觉得女孩子就应该文文静静的，佳期再三保证这是政治任务不去不行，但我一定滴酒不沾早早回家。春天九点多打电话来，她跑到卫生间骗他说自己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春天问你怎么了，做梦啦？佳期老老实实地说，喝了一杯白酒，现在有反应了睡不着。春天有点生气又有点心疼，你这个傻妞，不是告诉你别喝酒吗？酒杯端起来就放不下了。佳期说，领导给员工敬酒，我不得意思一下啊，不得回敬啊！像你这样我咋能团结同事呢！春天说那我也不喜欢你喝酒！佳期安慰他说，放心，没人打你对象主意，人人都知道你孔武有力打不过你！

有人好奇地问佳期，你家哥哥平时是不是很凶很严肃？佳期说还好。那人又问，他生气是不是很吓人，会不会打你？佳期都被她的认真逗笑了，说我禁打，没事！那姑娘竟然信以为真，说我觉得兵哥哥都很粗放不知道心疼人的。佳期说，你误会啦，那只是他的工作，再说，我选的这个多少有点文化，就别替姐姐担心了哈！

其实春天是个很文艺的青年，没事爱写个诗词，当初佳期多少也是因此对他有了先入为主的好感。不忙的时候春天也有点浪漫，有次佳期去的时候，春天的工作被检查的人提出了整改意见，他心情不好地去参加了批斗会，可是回来的时候又神采奕奕了，佳期说你咋了，难不成是领导要招你当女婿了？春天神秘兮兮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果子，佳期顿时闻到一种成熟的果香味，春天说我开会前看到这种果子，想着你没见过，就赶紧藏了几个在口袋里，你不知道我上台的时候多紧张，生怕领导注意到我鼓囊囊的口袋。来，我已经洗过了，快吃吧！佳期说你是不是傻，万一被骂了怎么办？春天说管它呢，反正是批斗会。佳期说你就是傻，明明有壳子，剥了不就完了，洗什么！春天憨厚地笑笑，那个啥，我其实也没吃过。

春天有什么总是第一个想到佳期，南方水果多，他想方设法地要带给佳期常常。休假回来打开箱子，全是新鲜的桂圆，他们叫龙眼，佳期怕不好保存，各个同事送一点。有次在机场看到柳条篮里包装精美的莲雾，硬是买了一篮子带回来。还有一次是喜滋滋地给她买了人参果，那果子白白的，佳期觉得肯定很甜蜜，结果咬了一口就吐掉了，春天就教育她，咱们以后是要过日子的，你可不能这么浪费啊。佳期说不浪费，你全吃了呗。佳期觉得春天那种带东西给她吃的样子，特别像爹对女儿。将来她要给他生个小姑娘，让他给她扎辫子才好。

佳期说，春天，我们结婚吧，过了年我就23了，达到晚婚的条件了。春天说可是我们还没有房子……佳期说，我想深夜回来的时候，有一盏为我亮着的灯，而不是一次忘带钥匙就得踹门。春天说可是你妈妈一定不会同意的，佳期说他们不会干涉我的。春天问，那你想清楚了吗？你还小，对社会的认识还不全面，我不想你将来回忆起来的时候，觉得最后悔的就是选了我。佳期说，我做事情从来不后悔，再说，你一定不会让我后悔的对不对？

春天还要说什么，佳期佯怒，你是不是不想娶我，才在这里顾右右而言他？春天急了，你乱讲，不是为了你，我早都是孩子他爹了！佳期笑他，是不是老师家的女儿？你牺牲好大哦。春天说佳期，自从和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跟着我只会吃苦受罪……佳期打断他，我知道，我随便在身边找一个都比你条件好，可我害怕有天醒来对着满屋子的富丽堂皇心里却空荡荡的无所寄托，我是个骄傲的人，想要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我不想选最容易的那条路，你不也是一样吗？

两个年轻人在这样的一个深夜里达成了一个共度一生的承诺，南方温暖北方清寒，醉与醒之间，清醒与睡梦之际，有一个声音不绝于耳，那就是在一起。这天夜里佳期做了一个梦，有个穿红兜兜的小娃娃睡在她家的床上，她跑过去看，把它抱起来，这小宝宝却吐了她一手奶……佳期不知道这个梦的意义，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可能是酒精的刺激，但是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未来明晃晃地指引着她，她只需要告诉自己，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而已，勇往直前初心不忘。

军恋（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