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在饭店打工的日子(一)

将时间定位到2010年12月的一个下午。天空飘着鹅毛般大小的雪花，东北的冬天依旧那么寒冷。

街上行人很少，我和金桥，手里拿着一份长春市人才报在漫无目的的四处打听，哪里需要临时工。问了好多地方，都表示不要临时工，最后是一家饭店收留了我们，并给出了诱人的待遇：月薪两千，早八点到晚八点，无周六周日，过年不得回家。

饭店的架构很简单：前厅、后厨。前厅包括前台、服人员、传菜员。后厨包括洗菜、炒菜、洗碗、面食、切菜、传菜。我和金桥被分到了前厅，学名叫做传菜员，俗名就是端盘子。负责将后厨做好的菜用最优雅的姿势放到客人的餐桌上。

我们饭店所有的人，除老板一家子外，都挤在一个半地下的两室一厅内。女生住主卧，后厨住次卧，其它男生睡客厅，大概16个人的样子。我睡的是客厅里的一个上铺，下铺是一个五十岁的负责洗碗的老大爷，床头对着一个服务员。每天晚上，服务员和其他同事会在老大爷的铺上赌钱。有几个服务员会私下里商量好，一起赢大爷的钱。有一次大爷将他一个月的工资都输给了这几个服务员。大爷的脑子里，同事都是友好的，输钱是因为自己点儿背。服务员的脑子里同事都是友好的，因为输了钱还接着赌。他们经常堵到夜里十二点，我在上铺无法入睡，就看我手机里的电子书，顺便吸着二手烟陪他们到十二点。二手烟的味道怪怪的，没有一手烟好抽。早上窗户外的一只大公鸡会用力的啄我们的玻璃，叫我们起床上班，我当时认为这只鸡是老板特意安排在那里的。十六个人的屋子，就有一个卫生间，可以想象早上那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八点钟到饭店，首先是开早会。后厨会告诉我们哪些菜快要过期了，让我们跟客人主推这些菜。这些菜也就是所谓的特色菜，开完会大家好一起鼓掌三下，同时大声高喊“好，好，好”。之后正式的进入工作，首先是拖地，前期经常因为拖地不干净被老板骂，后期经过我的苦练，可以做到同时用两根拖布，一个人将大厅拖得干干净净。大概十点多钟，会陆续的有客人来到，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甚至十点。

身为端盘子的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名服务员。因为服务员可以拿卖酒的提成，后来客串了几次，感觉还很不错，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客人：”小伙子，你家都有什么酒啊？“我：”大哥，咱家现在只有一种，五块钱的勇闯天涯。“  客人：“怎么就一种啊？” 我：“是的大哥，其它的卖没了。”客人：“好吧，来一箱。”最后我收集了大概20个天涯的瓶盖，换了20块钱。还有一次一个客人让我们帮她买烟？我找回来一大把的硬币，客人看着那一把的硬币，看了一眼身边的朋友，看了一眼我，提高嗓门，痛快的说了一句：“拿去，给你当小费了。”

我们每天的伙食很差，所以自己就要想办法去改善。通常我们手里都会隐藏一个牙签，在把菜端到楼梯的拐角处时，用左手托住托盘，右手拿出牙签，快速的挑起食物放到嘴里，然后不经过咀嚼咽下去。这个过程最多不能超过五秒钟，经过训练我们当时最好的成绩是两秒钟，这跟食物的关系很大，像火锅是没人敢尝试的。不忙的时候，我们会拿花生米练习。将花生米抛向空中，同时张开嘴巴，花生米会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入嘴巴。由于平日里的这些努力，我后期过上了温饱的生活，体重涨了十斤，这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增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