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蔬的烙印

作者：向阳居士

        百姓的餐桌无鱼无肉尚可接受，但无新鲜的瓜果蔬菜就难以为继了，特别是我们广东人。地处亚热带的靠海的广东长年不缺绿色的瓜蔬，广东人的餐桌自然不能缺少它们的影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我们这里可以改成“巧妇难为无菜之炊了”！

      儿时的味道是一生的导航。小时候穷，鱼肉吃得少，饮食记忆里绝大多数都是各色蔬菜瓜果的味道。春天里的野菜，夏天里的青瓜，秋天里的萝卜，冬天里的腌芥菜……香煎，清炒，上汤，同样的菜蔬不同的烹调方法不同风味。生吃的青瓜，热煮的白萝卜，腌制的酸菜，每一样都有特殊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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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初临之际，田里的庄稼疯长，菜地里的各种瓜也不例外。天气热，叶子类的蔬菜渐渐退场，只有青瓜节瓜甜瓜等各种瓜类。母亲种的节瓜最大，甜瓜也不错。吃不完的甜瓜用来腌制瓜咸，可以吃好久。可她很少种青瓜，她总说青瓜凉散。我只能在上学的路上溜到伯母家的菜园里偷两条解馋。说起生吃青瓜，我们有很讲究的吃法。摘结瓜五天左右花蒂未落满身是刺的小青瓜，这样的青瓜爽脆多汁，瓜瓤里的种子还没开始发育，大小适中。偷摘的青瓜放书包里，到小溪边上用清凉的泉水洗洗，去掉花蒂和瓜身上的小刺，蘸上一点家里偷出来的盐巴，每一口都爽脆清凉，什么酷暑高温都能降下来。肯定有人觉得加盐是多此一举，但广东天气湿热，不加盐吃多了容易拉肚子，盐不仅仅可以调味，还能杀菌平衡。后来吃了无数种口味的凉拌青瓜，要么太酸，要么太辣，要么太咸，要么太老，再也找不到盐巴青瓜的清凉和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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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终于凉快点了，适合白菜萝卜的生长。精通耕种的父亲会计算好萝卜的生长周期，抓准时机播种，到中秋节的时候，我家的白萝卜刚可以收获。牛肉炒白萝卜是中秋佳节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美食。新鲜的萝卜多汁甜脆，切成大小均匀的萝卜丝，热油翻炒，七成熟时加入大小适中的牛肉丝翻炒，调味上碟，萝卜汁与牛肉汁混在一起，每一口都是浓浓的香味，让你停不下筷子。吃不完的萝卜可以晒萝卜干，我最喜欢煮熟晒干的软软糯糯的萝卜干了！为了节省买早餐下粥菜的钱，我会在周日晚上煮好一瓶萝卜干带去学校，这一吃就是一个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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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过后，冬天来了，各种叶子蔬菜长势喜人，小白菜，菠菜，芥菜，卷心菜……品种数都数不过来，想吃哪种都有。吃不完的芥菜用来做成酸菜。过年时几户人家杀一头猪，这是一年中油水最足的时候，做菜剩下的油脂舍不得倒掉，全部倒进酸菜盆里，这一盆吸满油脂的酸菜却不油腻，还特别下饭，成了餐桌上的新宠。

      母亲常说起我幼儿时就爱吃菜的事，她说我刚会自己用筷子就要夹满满一碗的菜叶，不给就哭。大一点后我爱守在灶前当司火倌，看父亲炒菜，一来可以偷师，二来可以试吃。小小的厨房充满暖暖人间烟火味道。这烟火味里，瓜蔬的味道引领着我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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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年夏天一家人西行青海甘肃，惊叹西北的各种面食烤肉好，要上一杯冰饮慢嚼细品，对于我家男神这样的食肉动物来说实为一大享受，可吃着吃着总觉餐桌少了点东西！后来我家掌柜惊醒：原来少了青菜！后来每到店家吃饭就先问：你店里有青菜吗？搞得小二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们，难道来的是牛羊，专吃绿色植物？西北的牛羊虽好，没有新鲜的瓜蔬做底子也逊色不少。后来去武汉，在酒楼吃饭时不忘点一碟广东菜心，真正在餐桌上体验了大武汉这个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之城的融会贯通。当你以为自己有了一个世界胃时，走出去试试，关于饮食的地域烙印会告诉你，你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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