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的天使 16

十几分钟，出租车就将张杰送到了县政府大院，却被门卫老头给拦住了。身份证没有，介绍信没有，各种能证明张杰身份的证件一个没有。门卫老头蔑视的咩了张杰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对不起，回单位开介绍信再来。

单位？自己哪里还有单位，怎么办？难道白跑了一趟？不行，今天就是死也要讨个说法。可是，看了出入大门这些脚步匆匆的红男绿女，谁能把自己带进大门呢？不行，这个讨厌的老头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肯定会拦住的。这些人进出老头不但不要证件，还点头哈腰的笑容可掬。刚才看自己时的那种傲慢与藐视，让张杰更加体会到世态炎凉，人心的势力与龌龊。

怎么才能进去呢？衙门口向南开，要打官司拿钱来，过去老百姓有冤还可以随便击鼓伸冤。而今天，自己连大门都进不去？

胡思乱想的张杰久久的在政府门口徘徊。

突然，一个人跳进了张杰的脑海，副县长郑毅，好像是自己老乡啊，我为什么不能说是他亲戚来看他呢？这个傲慢的老头能相信吗，万一还不让进怎么办？不管了，死马就当活马医，来了，无论怎样都要见到有关人员，讨个说法。

门卫老头重新上下打量一番憔悴的张杰，疑惑的抓起了电话。

当张杰出现在郑毅面前时，郑毅完全惊呆了。记忆中她是个圆润的姑娘，肌肤如雪，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可，此刻，要不是她自我介绍，郑毅不会相信她就是张杰。完全就是两个人啊！面颊因消瘦而塌陷下去，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睛浮肿的像一对烂桃子，嘴唇干裂，面色枯槁，头发如枯草凌乱的披散着，更增加了一丝不堪和憔悴。两年时间，怎么判若两人？不对，应该是这件事完全毁了这个孩子……

还没等郑毅缓过神来，张杰啪把文件拍在了桌上。

“你们凭什么这样处理我？我猥亵女生了吗？把处理我的依据给我拿出来，我看看是宪法还是刑法？……”

“请坐，小张，你别激动，先喝点水。”

“我不是来喝水的，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我？”张杰已经带着哭腔在吼。

“同志，如果你这样的态度，我完全可以不接待你，如果你觉得不公正，你可以向有关部门申诉。我还忙，请出去吧！”

“你，你……你太他妈的欺负人了！”

郑毅的逐客令完全让张杰疯狂了，反正自己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她疯了一样的把郑毅办公桌上的文件书籍扔在了地上，举起茶杯向窗户砸去，玻璃打了，茶杯碎了，其他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闻讯过来，几个人把疯狂的举起茶壶扑向郑毅，准备拼命的张杰制服。安保上来了，有的人已经打电话报警，有的人在收拾文件，有的人在扫地上的玻璃碴子……

完了，这回祸闯大了，一会警察过来就得把自己带走，拘留是不可避免了。

有怨不能申，还要被拘留。苦涩，无助，张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看到窗户是打开的，这是四楼。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这个黑暗世界还有什么留恋的？此刻，满室狼藉张杰视而不见，人声嘈杂听而不闻，她只是看到窗外白花花的日光诡异的向自己招手，一条铺满鲜花的路向远处延伸，路的尽头有一间小房子，一个小女孩怀抱一大把野花在草地上奔跑，妈妈，妈妈，我在这呢，来呀！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久久回荡，这个小女孩怎么这么眼熟？在哪里见过？杰，妈妈在这！啊！一个中年妇女微笑着呼喊着奔跑的小女孩。这是妈妈，这是妈妈呀！难道，那个小女孩是自己，怪不得眼熟。妈妈，妈妈，我来了，妈妈……

眼前一黑，一切都消失了，白花花的日光，铺满鲜花的小路，自己，还有妈妈。

一个踉跄，张杰摔在了地上，头重重的撞在了郑毅办公桌的一角，血顺着头汩汩的留下来，人昏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郑毅一个箭步冲上去，抱起张杰，使劲的抠着她的人中穴。

“愣什么，还不打120！还报什么警啊？”郑毅怒吼。

呼啸的120把还在昏迷的张杰送到了急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