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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莲韵

        小柳子的祖母和父亲都去世了,父亲遗言让他去找妈妈。自从母亲被祖母赶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十六岁的小柳要去找母亲了。

        鸡鸣桑树颠,天亮抢熟麦。天大亮他来到了杨各庄的村口,就有人跑去通知了母亲,进村一路来到了母亲家门口,探头看到一老农在磨镰刀,一矮个子长相却很灵巧的中年妇女双手搓着围裙眼里含着惊喜怯生生的望着他,他确定这就是父亲嘴里最爱的爱人。院里还有两个和他般大的男孩子不理他,也在收拾着农具。母亲招招手,呼他进来,怯弱的介绍着头都不愿意抬的两个弟弟和继父。小柳没有喝一口水,就放下背上的包袱,拿起镰刀就跟着他们一起去收麦了。

      大日头底下镰刀挥舞,麦浪滚滚,一眼望不到边的麦海散发着芳香,继父抬头望着挥镰熟练而不惜力干活的小柳,还有壮实的身板,面无表情的咕囔一句,能干也能吃啊。一旁扎麦捆的母亲手一哆嗦,没有说话,手脚更快的干起了活。

      太阳落山了,割麦的人都歇下了,小柳把最后一车麦子卸在麦场里,就再也干不动了,继父擦着汗看着要两天才收完的麦子,仅仅用了一天就收完了,示意收工。

      母亲端上了饭菜,每人一大海碗面汤,两个比碗大的蒸别开花的黑面大馍馍,一盘用醋和盐凉拌的萝卜条。继父看了看小柳的碗里只是加了酱油的面汤,也就没有说什么。小柳最后一个端起碗,大手抓起那两个黑面大馍馍,又累又饿有点颤抖,无声的走到一边墙根处背身蹲下,眼泪已经收不住了,大口的泪就着汤吃起来。突然,他愣住了,碗底下出现了四个荷包蛋,四个啊。……小柳悄悄吃了,吃下了妈妈默默地,偷偷的送来的爱,也吃下了自己感动的泪水。吃完了,小柳把碗筷拿进了厨房,帮妈妈把厨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无声无息的表达了对妈妈的感激。

        妈妈手足无措的不知怎地好了,抬眼温情的看着十五年没有见过的儿子,一个酷似前夫的壮实大男人,一个人顶三个人干活的好劳力,一个有眼色,懂进退的智慧青年,心里默默叫着,孩子,妈妈的心肝,和你爸爸一样让人爱,泪水鼻涕已经把围裙擦湿了。

        此后的日子里,他总在妈妈无声无息的照顾中身体更加强壮起来,个子在一年里长高不少,跟爸爸学到的那点文化也让自己在这个家里有了一点点地位,教两个弟弟认字,妈妈也不再受继父打骂了。母亲缝制的衣服针脚细腻漂亮极了,织出的棉布紧实柔软,穿在身上舒服极了。每次接过母亲端来拌上卤子的一大碗热干面,看到母亲温情的悄悄噘嘴说的那句:我(哦)娃,热热的吃(陕西话)。就觉得自己能长一大截,心里那个暖啊,干多少活都不累。

        两年后的一天,派壮丁了,他顶替弟弟去了战场,这一去就是一辈子。几年后两个弟弟来投奔他,后来两个弟弟都成了连长,但是最后一直逃到了台湾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母亲了。听说母亲一直活到了九十岁,继父死后,母亲就成了五保户,没有人难为过母亲。

        进入耄耋之年的小柳,更加想念那个矮小灵巧的母亲爸爸的最爱。难忘大海碗热干面,难忘荷包蛋,难忘妈妈亲手做的带有余温的衣服,难忘在母亲身边的日子。抬手擦去纵横的老泪,母亲,你在哪里,是否听到儿子的呼唤。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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