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神秘失踪
张继伦设宴请余广强吃饭,原本预约了吴伟龙一起,毕竟吴伟龙是余广强的处长,有他这层关系,和余广强打起交道来要容易一些,可饭前吴伟龙来电,说部长找他问办公楼加盖工程的核算账目,怕是要拖延。工作上的事毕竟为大,张继伦只能说,就他的便,能来则来。挂了电话,张继伦没想着吴伟龙能来。酒喝好,饭吃好,刚送走余广强,却接到吴伟龙的电话。
“张总,不好意思,这会儿打电话是不是有点晚了?”吴伟龙问。
“不晚不晚。”张继伦忙不迭说。
“我就不过去了吧?”
“得过来,得过来。”张继伦一板一眼地说,“吴处长,我在这里专门等着你呢,你要是不过来,我就是白等一场啊,你总不能让我白等吧。”
“这个——那好吧。”
挂完电话,张继伦没有离开酒店,当下再定了一个小包间。
握着手进了包间,吴伟龙才知上一场酒局已经散场,余广强也回了金盾海岸的工地。就作势起身要走,说:“我还以为你们没散呢,想着过来凑个热闹,也给小余隆重介绍一下你张总,既然散了,咱们也就别再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码归一码,咱们也好久不见了。”张继伦急忙把吴伟龙拉住坐下,并嘱咐服务员关上了门,这期间,酒菜陆续就端了上来。
既然坐下了,就少不了拉拉杂杂引出些话头。
等张继伦说完金盾海岸,说完余广强,就该吴伟龙说吴涵的请托了。
吴伟龙没有点名是吴涵,只说一个朋友的家里人是搞设计的,朋友本身也做房地产,但自己人跟着自己人干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就想找个地方施展手脚,朋友不好说这事,还是朋友的家人辗转找到他问能否介绍工程做。
张继伦多聪明的人,一口就应承下来:“别找了,就让做金盾海岸吧。”
“这——妥当吗?”吴伟龙问。
“有啥不妥当?”张继伦拍胸脯,“除非你吴处长不让我干这个工程。”
“那怎么可能。”
“就是嘛,那这事不就成了。”
两人会心笑着,碰杯喝酒。
“要不要给余营长那边招呼一下,你们人熟,好说些。”张继伦试探着问吴伟龙,“怕设计方案变动得不合他心意,到时候再多出什么事情来。”
“我就不惊动他了,我把人介绍给你,剩下的就是张总你的事了。”又说,“真到时候工程方面有什么问题,咱们再具体沟通吧,小余还是不错的。”
“对对,余营长人不错。”张继伦心领神会。
酒局散场,吴涵的事也算定了下来。
吴涵一天几个电话催问结果,吴伟龙就是压着没说,他闹不清胡云发和吴涵之间到底什么状况,但为了稳妥,还是决定给吴涵准信之前先跟胡云发通个气,免得到时候出了力反而生出嫌隙来。可是连着两天,胡云发人见不着,电话也打不通,问公司的人,都说出差了,但去了哪里,却没人知道。
恰巧吴涵催得急,他就给了话:“下周一找张总上班。”
能这么给吴涵准话,吴伟龙已经事先给自己想好了下的台阶。他琢磨着,就算胡云发真像吴涵讲的,不愿意让她去张继伦那里干,他也可以合乎情理地解释,说吴涵找他急切,而他想征询胡云发意见,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加之所请托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力所能及先帮她办了,也属人之常情的范围。
星期一的基地交接班会吴伟龙未去参加,他让副处长顶缺,给值班员的理由也冠冕堂皇——约了办公楼加盖工程的材料商核算货款,这档子事倒真有,但他约的时间是十点钟之后。这会儿,随着嘹亮的号声响起,整个办公楼都陷于安静,吴伟龙背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时间。
他从椅子里拾起身子,睁眼瞥向手机屏幕,正好八点半。
不疾不徐,吴伟龙拿起电话,按下了拨出键。
“张总,早上好。”
“在办公室啊,今天星期一,我身在公职,当然得上班了。”
“喝早茶没问题,只要张总有时间,我随时奉陪。”
“哪个美女?我也认识吗?那你让我想想。”
“哦哦哦,我知道了,我就是为这事向张总你负荆请罪啊。”
“不不不,这事都怪我,是我给吴经理出的主意,我想着熟人的事不好说,就索性跟你来个匿名推荐,本来想着是个大惊喜的,但回来我想了想,觉得又不太妥当,关键是怕张总为了这事对我有意见,当然了,对我有意见是小事,重要的是不能影响了你的工程,也不能影响了吴经理的工作嘛。”
“是嘛,我们刘大处长在你那儿,哦,你安排他跟吴经理接洽,真是太巧了,都是老熟人,你看,这各路精英都汇聚到你那儿了,蒸蒸日上啊。”
“那行,反正这都是你和胡总之间的事,我算是横插了一杠子,不管妥不妥当,反正都插进来了,谁让你和吴经理都是我的好朋友呢,对不对啊?”
“那张总就费心了,我今天绝对是负荆请罪。”
“好,那你忙,好,回头我请你喝酒,好好好,约刘处长到时一起。”
挂断电话,吴伟龙长长吁一口气,又闭着眼睛躺进了椅子里。
电话里提到的刘处长正是吴伟龙的前任刘金刚,他这几天可是一点儿也没闲着,天天扎在金盾海岸工地和一门之隔的金色海岸工地监督工程,角角落落跑个不停,他的火眼金睛四处里扫描着,看究竟哪里能藏下一个罗炳南。
小马把滨河大道四周的监控全部调出来,从头看到尾,从尾看到头,可是哪怕罗炳南的影子都没有发现,他坚决断定:罗炳南一定还藏身在工地里。
这样一来,寻找罗炳南的任务就天然地落在了已经进入到工地里的刘金刚身上。其实刘金刚从进入工地就没闲着,给百十号人都建立了详尽的资料档案,谁是哪里来,家有几口人,有何种兴趣爱好等等都登记在册,对上至张继伦下至每名小工的情况亦了如指掌,绝对的尽职尽责,但遗憾的是,最为关键的罗炳南的踪迹却遁于无形。找不着罗炳南也不能归咎于刘金刚,因为从一开始,罗炳南就没有给他揪住尾巴的机会。刘金刚领受任务的时候,罗炳南就是个影子,甚至影子还能看到,可罗炳南无影无形,比影子更飘忽,怎样去找,反正刘金刚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就差把浇铸了混凝土的柱子砸开了。
“一定藏在工地里。”小马的坚定建立在看监控差点看吐了的前提下。
“除非这个罗炳南入地三尺或者上天九丈。”刘金刚充满了疑惑,他实在想不出这背后暗藏着怎样的答案,“要不然,他能躲在什么地方呢?”
伍清华同样无法给出结论。
谜一样的罗炳南给他们立起了一个谜一样的路障,都只能在这边等着,却丝毫找不到冲过去的办法,眼瞅着一切的努力,都要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金盾海岸有情况。”
路氏兄弟的报告如同在冰冻三尺的湖面上扔下一颗大威力的炸弹,冰层开处,重现曙光,最起码,他们可以绕开罗炳南这个路障,重新选一条路走。
“什么情况?”伍清华的急切不言自明。
“昨天晚上,从金盾海岸四五六三层分别有细微的红色光线射向基地办公楼,虽然没有对焦高司令员办公室,但可以断定光线来自狙击步枪。”路文刚说完,路武又抢着补充,“从射来光线的时间和形状来看,应该是一个人一支枪,而且——”路武话未说完,路文又抢过话头说,“对面这么急切而且频繁的试枪,可以推测,狙击手进入金盾海岸工地的时间不会太长。”
“和之前金色海岸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小马问。
“会不会是罗炳南?”刘金刚问。
路文摇头。
路武说:“这些暂时都不能确定。”
“刚进入金盾海岸。”伍清华望着刘金刚,“这会是谁呢?”
“难道?”刘金刚又否定了自己未成形的想法,“不可能是她。”
“谁?”
“一个新来的人。”
“为什么不可能是她?”
“感觉吧。”刘金刚咂咂嘴唇,又说,“不过她也不能排除嫌疑。”
“查。”伍清华斩钉截铁,又吩咐小马,“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小马斗志昂扬。这是罗炳南人间蒸发切断线索后最值得期待的新发现,不管嫌疑对象是不是他们千辛万苦寻找的狙击手,最起码,他们的工作又重新踏上了充满希望的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