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石《希望》：什么时候男人都希望“升官发财死老婆”

前几天看了一些关于犹太人的文字，突然记起一本名叫《希望》的小说，就是讲述以色列建国初期的故事的。兴之所至，赶紧在亚马逊查找了一下这本书，没有找到kindle版，但无意中倒是碰到了另外一部同名短篇——柔石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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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知道柔石，还是在鲁迅的《为了忘却的记念》里，鲁迅用透着哀伤的语调讲述了他与几位青年作家的关系和他们的牺牲经历，当时就有这位“柔石”。当然，直到最近他还是没有引起我的兴趣的，那天也只是意外碰巧而已。

《希望》是非常短的一篇小说，讲述的是青年李静文等待老婆生产消息的整个过程里的事情。李静文是那个时代的所谓进步青年，而那个时代的进步青年里，大部分人好像都是从农村出来的，而且在老家有个包办的妻子。李静文也是这样的人，他不仅有个这样的妻子，而且还跟当时的其他人一样，总希望找个机会摆脱这个陈旧封建的女人，自己另找一个代表新时代的女青年结为夫妻。

但无论他如何讨厌这个老婆，他们还是在一起而且有了孩子，生孩子是在老家，那几天李静文一直在上海等着消息。在等消息的过程当中，李静文找自己的好友去聊天，中间聊了很多，大意就是想要跟包办的老婆离婚重新结婚。他脑补了很多细节，包括未来的新太太应该是怎样的人，然后呢？怎么才能丢开旧太太呢？思来想去，他最终只能寄希望于她在生产中难产死掉。他太想要这个结果了，正晚上都在想着一定会是这个结果。等到他从朋友家回来，看到了家里人发来的电报，在他默念着一定要难产死掉时，看到电报上写着：母子平安。所谓“希望”，彻底落空。

对于这样的一个故事，柔石写出来肯定是要得罪人的，他就没想过其中就有鲁迅？好像就是看了这篇小说的第二天，我读到了一篇关于鲁迅的第一任妻子朱安的故事，大概讲的就是这位老婆并未鲁迅所愿，他所做的无非就是尽孝而已。朱安的一生可以用悲惨来形容，不仅得不到丈夫的爱，除了一个似有非有的名分，她什么都没有。朱安不只是在老家呆着的，她跟婆婆一起陪着鲁迅住在北京的，甚至她亲眼见证了自己的老公鲁迅与许广平之间的爱情。有时候想想，伟人如鲁迅，也会如此之无情无义。

我不知道鲁迅当年是不是曾经有过类似的想法，想着有一天这个只是因为想要尽孝而娶进门的太太可以早点去世，好让他无所顾忌的和别的女人恋爱结婚。倘若真的如此幸运，可能鲁迅也就不需要还要专门写文章来讲述自己有多么委屈了，至少他认为他很委屈，他那个时代的很多人都会觉得自己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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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现在很多人也会觉得很委屈，“升官发财死老婆”似乎是当代一大批人的想法，而且比那个时代更加肆无忌惮，堂而皇之。这似乎就是千百年来中国男人的梦想，记得很早就有人批判，所谓“才子佳人”，很多也都是当上状元郎的书生，抛弃了原配，与所谓的红颜知己结婚的故事，还被人们声声传诵。陈世美的故事就是典型，可惜他遇到了包大人，否则驸马爷的日子过得不要太好。如果不是包大人，陈世美三个字可能就是一个褒义词了。

这不是某个时代的逻辑，这就是每个时代的主题。最近一百多年以来女性主义如此大行其道，仍然逃脱不了这个主题，只不过是站在了对立面上，反对它仍然是它的一部分。但无论什么主义，都逃不开共同的命运，那就是婚姻的失败。只是如今失败的没那么可怕，女性的独立给她们的生活带来了更光明的前景，如此而已。

很多人把幸福跟某个人联系起来，倘若跟她在一起没有幸福，那一定是人选错了，既然错了，就应该允许试错，允许重新选择。但万一有选错了呢？没关系啊，继续选。一生结了四次婚的罗素在晚年还在深情地说着他如何渴望并寻求爱情，他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是激情，激情支配了他的一生，爱情从来与他无缘。

怎么去防范呢？我还真不敢说，毕竟只要你抱有如此“希望”，那任凭你有任何所谓原则，都是无济于事了。夫人很希望我能找到自己的事业所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飞黄腾达”，但她同时也不无担心：万一有一天她面临被抛弃咋办？这个问题以前跟以为长辈聊过，当时我还没女朋友，而他面对着自己的老婆有些绝望，当时我说，圣经里说不可抛弃你年少时所娶的妻，激情会消退，但人总应该记得当初他对自己爱人所做的承诺。这里的承诺是commitment，可以翻译成另一个词“委身”，是承诺让我们忠诚于彼此。

但愿许多年之后我还能保持着如此想法。如此，便是我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