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天空

今天过的充实美好，连天气也出奇的好，有必要记一记。

家园吃过坎坷的午饭，来到理教自习。理教共有四层，三面是教室，一面是室外楼梯，一楼的天井里还有些花花草草生长在小径两侧。新飞说四楼连着露台，视野最好，我们就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一转身，就看见走廊另一侧窗外的蓝天。

刚来北京那几天，天天都有雾霾。出门明明像阴天，但温度一点不减，一种针扎一样的燥热。但天气一好起来，就像一个爽朗的北方大姐一把把你揽入怀中，笑着塞你一兜甜枣。

窗外，古老建筑的房顶和浓密的树冠交织掩映。和着某段旋律，墨绿的山脉温柔地向远处蜿蜒。大团大团的云彩静静堆叠在蓝天上，就像冰川浮在平静的海面上。云是层层明亮、温暖的白色，像一个阶梯，通往更美好的存在。在边缘则伸出许多小触手和天空交错，最终融化在深邃透亮的蓝色里。云彩缓缓移动，几乎不为人所察觉，地面上的树木也一致地屏住呼吸，享受这种默契。有时候天上的云飞快地流动翻转，地面上却没什么动静，让人体会到一种差别。

忽然，云层中间出现了一条缝隙，一束阳光射向地面。这束光像坐标系里出现了一条Y轴，天空和地面之间不再空洞，空间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它又像太阳伸出云层的一只脚，一种奇怪的透明固体。这束光更是一束力量。现代人早已不把这种现象当成神迹，但你依然为这种力量的存在而感动万分。随后，缝隙合拢，太阳隐没，明亮消失，世界陷入静默。

厚厚的云团边缘是一条柔和的弧线，丝丝缕缕的阳光顺着这条弧线洒下，连成一片金色的光幕。光幕后面，小块的云彩悬浮着，遥远得就像史前的化石，或者古人壁画上掉了色的花纹。有一瞬间，我觉得这团云就像是一个近在咫尺的硕大星球。地球从来没有一个邻居离它这么近，但此时两个星球和平共处，即使离它最近的人类也没有感到恐慌。你竭尽全力想看清它甚至它们的模样，才发现这个星球把自己包裹得严丝合缝，除了云什么也看不见。

这会儿的云团又像一只硕大的北极熊，趴在天空中间一动不动，只有皮毛因为呼吸微微颤动。谁知一会儿不注意，北极熊已经溜走，来了一群大肥羊。这些灰红灰红的小云朵从太阳落山的方向顺流而来，它们在远处看起来毫不起眼，飘到眼前竟也各个膘肥体壮。就像是被这些肥羊带走了最后的能量，太阳落山了。

天空中的云时常让我想到洪荒时代沟壑万千的大地，尤其是夕阳下泛着红光平铺在天空上的云，让你仿佛看到了还是岩浆状态的地球。它静止着，层层的褶皱却同时昭示水与火的巨大能量；它静默着，让你不知道你和它之间相隔的到底是空间还是时间。这种时候的自己就被简化得只剩感觉，只剩下一块小小的镜子映照光辉。

这一瞬间的交错常常让我记得，又忘了，生命的渺小和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