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云溪yc
写在和大舟一起用 Anki 精研小词的第 8 天。
0.
今天是我和大舟一起精研小词的第 8 天。
每天学一个小词的不同搭配和用法，Allen 把精选的释义和语块做成卡片，全程避开中文，我们把卡片导入 Anki，背下来——这当然是最起码的。第 1 天我们用 Anki 学完了 do，Allen 在课上用语境来检测，效果很好。第 2、3 天，我们一直在 turn，终于 turn 完了，到今天为止，我们还学了 use、become、have 和 say，今天开始 go 了。
拿 turn 来说，一共学了 turn 的 100 多种用法和搭配，201 个例句，421 张 Anki 卡片——谁让它在 COCA 语料库愣是出现了 221,392 次呢？据说还有远比这多的……此处引用 Allen 引用的《让子弹飞》的台词——
我怎么觉得才开始呢？
1.
这些天的学习，给我的感觉是，在别处不曾有的精细。
我们要用 30 天学的 30 个小词，平均下来，每天一个——按 Allen 的话说：「不能更多了」。而这 30 个小词里面，又全部是动词，没有名词。为什么呢？权且让我按我的理解，来把我所学到的理念 paraphrase 一下——不然这个 case 我还真不好 follow：
从网上某个段子说起：
问：在美国吃赛百味从点餐到结账需要用到的英文有哪些？
答：this... this… OK... OK... no… no… this… thanks...
我个人感觉，对于有一定英语基础的人而言，名词可能比动词相对简单一点，毕竟在表意方面，事物易表，难的是事物间互动关系的描述。行文便利，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书」，或者「页」，我们都知道，但「把书翻到第 4 页」，可能就要略微反应一刹那，才浮得起最地道的对应表达。如果仅仅是粗浅表意，我只要知道 page，那我总能说个 page 4，什么意思对方多少也能懂。但是，这显然不是我们追求的终点，不是吗？
这些天，在 Anki 用「语块卡」学完了 turn 之后，我能脱口而出更精确的表达 turn to page 4，这样的说法，显然能把我的意图传达的更清晰、准确——这不就是口语、写作、翻译的本质所在么？再往下，通过「释义卡」，我知道了——或者说我** 就是记住了**——
turn a page: move a page in a book over so that you can read the next page.
这是对「翻书」这个动作更本质、更底层的描写——我们用小词，是用小词解构动作，而释义卡，则是解构小词——解构看似已经不可再分的小词。就像物理学的发展，是随着人类对物质构成的认知不断深化、不断精细：分子-原子-原子核-质子-中子-夸克……我们不妨借来衡量我们语言水平所处的层级：你能不能把事物间的互动关系解构再解构，直至能描述不可分的本质为止？而借「语块卡」和「释义卡」，我们由此得以窥斑。
更不用说，每一句释义，都是词典里千锤百炼过的，它们是最简明的语言，是最地道的搭配，就拿 turn a page 这一句，除了搭配本身的用法，我还能知道，翻一页书，更底层的表达是 move a page over——更普适的动词，还有和介词的搭配，move sth over，以及一页和书的关系是 a page in a book，而不是 on，不是 at，不是别的。这样的释义，这样的启发，比比皆是，每一次都能给我语言的拼图，补上最靠近核心的一块。
是为「精研」。
2.
再来看一个例子，「交作业」——我们知道，turn in 和 turn over 都有「上交，交给」的含义，而我自己呢…且不说之前这俩高频搭配——哪怕分开来每个词都认识——就根本就不在我的可用词汇里（应景捂脸），我了不起就知道这俩的中文意思，但你让我区分？Excuse me？你还让我用？？Excuuuuuuse me？？
好在，有语块卡和释义卡。语块卡让我清楚准确的记住了「to turn a report in on China」，「turn the evidence over to the police」，由此了解了用法和语境，释义卡则更是让我清楚的知道了如何解构：
turn in 指：
to give a finished piece of work to a teacher or your manager
而 turn over 则是：
to take a criminal to the police, or to tell the police where a criminal is
我当然不能把我的作业本交给警察叔叔…虽然它也值一分钱。
我个人以为，学语言的最终目的是「用」——听说读写都是「用」。而在「用」这件事儿上，最基本的要求是能把一件事描述得准确、清楚。如果不能把一件事的定义弄清楚，别说能「说得出、写得来」了，在获取信息的基本方式——听和读上，就会产生许多误解。
吃东西的时候，追求食物的精细，食材要上好的，还要色香味俱全；灌进脑子的食物，怎么可以如此「不拘小节」？
荀子讲：
百发失一，不足谓善射；千里蹞步不至，不足谓善御；伦类不通，仁义不一，不足谓善学。
精研小词给我一种「精雕细琢」的感觉，就是不再一味追求单词量，不再一味贪快，而是力求把一个个词用精准，把之前有意无意忽略掉的、却是语言最基础的一个个坑填上。最终确保自己脑子里的英语都是对的，确保自己说出写下的东西都是有所凭据的，确保自己理解的信息就是文章要表达的——这就是「精研」给我带来的确定感。
3.
当然，我理解的「精研」小词，不止是语言的精细，更在于用力的精准。
就拿学英语来说，许多人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
花了很大的力气背单词，有意地去使用的有几个？
每天大声练习20次发音，错误的有几次，意识到了吗？
每周写一篇英语作文，各种表达核查过吗？核查的方式正确吗？
……
低水平地重复做一件事，是很难带来进步的。如果你想把飞镖投准，只是反复大力投掷是不会进步的，你需要花时间尽可能去模仿投掷成功的那个动作——直到能精准复制为止，这样才是精进。
精准努力，就是用正确的方式，持续专注去做一件事情，这才是进步的道理。
很多时候，貌似花了很多时间、花了很大的力气来学习，其实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时间用在了选择今天学什么、翻书、统筹复习、防忘……这些事情上，学习的内容一多，还得想办法说服自己继续下去……这些琐事都在不经意间就消耗了我们宝贵的精力。这样一来，真正花在内容本身上的精力就相当有限了，我们自以为的付出和回报不成比例，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曾经也尝试过学小词——当时的方法是，对着 5 本字典，每天把一个小词的所有例句整理到 Evernote，大概 100 个例句为一页，然后自己在 Things 里设置日程，一页笔记，当天背一遍，第 2 天背一遍，第 4 天、第 7 天、第 15 天……这样虽然比简单的「每天重复」看起来更科学，但每天通读下来，难免有囫囵吞的枣，待到要拉…哦不，用的时候，总要反应好一会儿，时常遇到模棱两可，难记，也难用……并且，随着不断有新笔记加入循环，统筹复习计划的时间、精力成本也越来越大……小词计划就此大瘫。
后来，遇到 Anki，了解了它的强大之处，学了个五六七分，用它记下了好些需要硬啃的知识，却也没有想起小词来。
好在精研小词这个项目，重新给了我启发，我们用 Anki 重回小词，就是以精准的方式在学习，确保最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学习内容本身，精准地把注意力投入到它该去的地方，尽量不浪费一分力气。至于那些统筹，那些计划，那些琐碎的安排，不是有话说么——
能剥削机器，就绝不人肉苦力。
4.
在去年成为重度 Anki 用户之前，我的学习方式也是：要把一切抓在手里——复习进度我要知道、今天学什么、明天学什么我都要知道…可是当内容多起来，我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掌控自己的学习，计划略一乱，就一发动全身，整体安排都可能会坏掉，很多东西根本复习不过来，徒增不安罢了。
可是在 Anki 上，我相当于有了一个管家，我只要把想吃的食材一股脑交给他，他总能每天为我规划好，把菜端到我面前，我只要负责吃吃吃就好了。我知道一开始把想抓在手里的所有东西交出去，从此看不见摸不着是什么感觉。可是我交出去了，得到了理想的结果。比如去年冬天我用 Anki 50 小时背了一本《考研政治风中劲草》。
《把时间当作朋友》的作者李笑来说过一句话：
几乎所有的进步都是放弃了部分安全感才可能获得的。
他举了这样一个例子：
几乎所有的低级动物的双眼都是长在两侧的。它们没有视觉盲区，它们可以同时看到上下左右前前后后……这确实是一种极为安全的配置……可这样的配置的副作用在于它们没办法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某一处，没办法仔细、长期观察任何一个点，于是不可能有深入思考，长期思考，于是，它们在进化过程中从未有机会发展出大脑皮层……
而最终有些物种的双眼进化到了正面，于是终于有机会可以深入长期地观察，于是终于用机会进化出了大脑皮层。想想看吧，整个人类文明实际上建造在大脑皮层之上……
我们把复习规划交给了 Anki，就是接受了那一部分视觉盲区的存在，但是，我们也终于可以把双眼聚焦在学习记忆上了。每天只需要盯着要学习的内容，不再需要分神顾及其他，内容很多，却再也不会焦虑了。
放弃追求那一部分安全感，反而获得了安全感。
所以后来，我也慢慢感受到了Anki 给我带来解放：它会帮我们统筹好一切。对的，一切。
我们要做的——唯一要做的，就只有打开 Anki，开始学习。其他的复习规划、计划调整、记忆曲线、轮次安排…全部有 Anki 在统筹一切——哪怕偶尔计划中断、打乱，也没有关系，Anki 会帮你重新安排一切。还有什么比这更省心的呢？——当然了，讲道理，空心菜不算。
5.
我一直认为，从做某一件事，到做成某一件事，所要求的积累是固定的，所以从出发点走到目的地，哪怕有无数条路，但不管怎么走、走哪条路，都没有办法缩短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它要求走的里程数是固定的。
但是，好在我们努力确保，我们是在正确的方向上，确保我们是在正确的方向上加速行走，确保我们走出的每一步都能计入里程，确保每一步都扎实到不需要推翻重来——我们总会走到的。这种近乎笨拙的方法，可能才是最快的方法。在正确的方向上有效积累，而已。
念此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