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色杂志社 短篇欣赏 贰

【情•思】叶上初阳干宿雨

2016-08-03 沐色杂志社

叶上初阳干宿雨

文／荒凉

组名/如梦令

小城阴雨，一下便是数日。黑沉的天空凛冽的风，再看不到半分光亮，有如暗淡荒凉的生活。雨丝纷飞，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带着绝望与盼望。

终于，熬过连日来的阴暗，等到了明丽的阳光。黑夜的幕布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拉开，太阳和我们一样被压抑了多日，一旦有出头之日，拼尽一切发挥自己的光和热。天地发亮，满目清透。地面上的积水碎成一片一片，反射出明明灭灭的光，倒映着每一颗年少的心。

同桌银铃般的笑语传来：“真好！阳光终于战胜阴雨，生活总是幸福多于苦难……”

我莞尔，知道她是在宽慰彼此。一转身望见密密麻麻的松针上泛着晶莹的绿光，随口道：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

同桌拉我去楼顶。积压了太多情绪，也是该去去霉气。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安静而空旷，听得到岁月穿过灵魂的声音，悠长且义无反顾！我闭上眼睛，仿佛可以看见金色的丝绸，丝丝缕缕，细细密密，风一吹，开出大片大片的郁金香，热烈而繁盛。把我的孤独挤到了角落里。远方似有蔚蓝的大海，偶尔有海鸥落在沙滩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我知道那些脚印的名字，叫时光。

空气中漂浮着安宁寂寞的气息。同桌抱着她的小熊，不愿睁眼看世事沧桑。她一直是活在童话与现实边缘的姑娘。但纵使清醒如我，也想假装看不到现实中的所有悲伤与骨感。我们都累了，想容自己放肆一回，在这样一个温暖得近乎虚假的午后。

“圆圆，你快不快乐？”她管她的小熊叫圆圆。

温润而圆满的名字，像珍珠握在手心里，圆而凉。原本，我们都不是贪心的孩子，只是被现实为难，只是害怕寂寞。

她说:“我将等他回家。”

我在心里轻轻叹息。一个人是孤独，两个人在一起就不孤独了吗？他若真懂你，又怎会弃你而去？等一个错误的人，就像在机场等候一艘轮船。

曾经我们都想过这样的生活：

一个温馨的家，一个懂我的人。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买菜做饭。生活既有琴棋书画诗酒花的雅致，也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烟火气息。我还想要一个年画儿一样的胖娃娃，胳膊腿儿都像一节一节的嫩藕……

终究不易！当初年少，不知世事艰难。以为伸手便是地久天长。如今几经辗转，少年们都已散落在天涯。唯有记忆无处安放。

我忽然开口：

“有些人的故事，就像青鸟与飞鱼，只在海天相接的那一瞬相遇。以后，回归各自的世界，浮生恍若一场梦……”

我不知道自己是说给谁听的，我只是觉得，必须要念出来，一字一句！我固执地偏过头，假装看不到同桌眼里晶莹的泪意。她却轻轻地，虚弱地笑了。

“阿凉，我没有哭，是你流泪了。”

我不信，一抬头，满脸触手的冰凉与悲伤。

要用多久，才能把往事遗忘？要走过多少路，才能找到自己追寻的光亮？

同桌静静地拥抱我。

“阿凉，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还这样年轻……”

起风了，碧空如洗。林中飞鸟大群惊起，直冲云霄。头顶上空是成群成片的鸟儿。我愿意看作，一群游鱼在深海相聚，即使终要分开，总不辜负曾经相遇相守的缘分。

雨的痕迹早已消散，阳光也即将退却。原来千帆过尽，风能带走的，也只是时间而已……

END

排版/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