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该用来安放女人的,是书房和厨房

一个女人的家,若拥有合乎自己心意的书房和厨房,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我一直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所房子,那房子该有一间书房。我在自己的想象中完成了对书房的布置。干净洁白的墙面,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照在柚木色的书柜上。打开书橱的玻璃门,木质的润滑与温暖,透过我的指尖,传递到我的心里。

书房里该有两套桌椅,一套是略大且端坐正中的实木家具,一套是位于一隅的小沙发和小案几。一个质地刚硬,一个质地柔软,一个会让你屏气凝神,正襟危坐;一个会让你自由舒展,身心松弛。这方天地里,刚与柔,庄与谐,缺一不可。大概是因为我总觉得,有些书需要我严阵以待,而阅读一些书,则像小径漫步,只需惬意慢行。

老妈曾经对我说,哪一天你嫁人了,你记得把你的书带走。

她在对我的书下逐客令了。我那几箱书让原本逼仄的家显得更加拥挤不堪,她都头疼了。

我笑着说,哪一天我嫁人了,就算什么都不带,我也要把我的书带走。

是啊,那可不仅仅是我的书,更是我一段一段的岁月,是我一站一站的心情,是我过往的青春,是我走过的历程,是我睿智的师长,是我不离不弃的朋友,还是我的亲密爱人。如果我换了安身之所,又怎么会弃它们于不顾呢?

哪一天,我打开了我的书房,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个书房如同毕淑敏笔下所描述的那样,屋顶漂浮着悲欢离合的故事,有些故事藏在窗帘的褶皱里,有些故事藏在沙发底,有些故事藏在墙旮旯。我泡杯茶,邀故事中的人共饮,而故事中的人伸出手,把我的笑意掬起,把我的泪水抹去,把心里的褶皱抚平。


最该用来安放女人的,是书房和厨房_第1张图片

很长一段时间,我如此渴望一间书房,也只要一间书房。然而,就在母亲发烧生病的日子中,在我开始当起掌勺师傅的两天里,我突然觉得,原来女人不仅仅需要一间书房,还需要一间厨房。红和绿的搭配总是让人想到“艳俗”二字。可是,当洗菜盆里浸泡着红的西红柿、胡萝卜,绿的青菜、苦瓜时,花花绿绿,竟是这般和谐。拿着一小撮芫荽,嗅了再嗅,捧着一个白萝卜,只觉得那像小孩儿的小胳膊小腿。瓜果蔬菜,也会让人满心欢喜。

我倒是满心欢喜,可我的掌勺对母亲而言却成了一种精神折磨。我像是在厨房打战,不是找不到锅铲,就是碰翻了油瓶。家里传来了我接连不断的求救声:要放多少油啊?这样熟了没有?要放多少水啊?五分钟过去了,鱼可以翻了没?到底要放多少盐啊?据说德国人的厨房就像一个实验室一般,厨具刀具一应俱全,更有量杯量筒,仿佛一切都可精确度量。可那不是中国人的厨房。面对我的求救,母亲叹气:你要自己去感觉啊!

感觉?我傻眼了。

我想起了老子所说的那一句“治大国如烹小鲜”,彻底为古人的智慧所折服,为人处事应该把握的“火候”二字,是什么工具或者公式能够测量或计算出来的呢?一个好的厨师,他对食材应该有着一种更深的懂得,一份更深的喜爱,而非我在处理食材时那种如临大敌的状态。而这份懂得、喜爱,大概就是“感觉”了吧。

当锅里的油在滋滋作响,当我挥舞着锅铲大汗淋漓,我的脑海里总是不经意地浮现办公室闲聊的那一幕。男同事偶然问我,会做饭吗?我面带愧色,摇摇头。男同事面带笑意而又语重心长: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每每念及此,我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世人常用“入得厨房,出得厅堂”来赞美女人,可细细读来,这句话更像是男人对女人提的要求,背后隐藏着女人为了迎合男人而摆出的姿态:身在厅堂时要相貌端庄,大方得体,而烹调出一桌好菜,则是为了满足家中老少乃至往来宾客的口腹之欲,好突显自己的贤惠。

我常想,厨房不该成为女人争夺男人、留住男人的战场,而该是一个滋养自身,丰富生活的所在。当你悲伤、脆弱、无助、空虚的时候,你如果满足了自己的胃,它就会像一个神奇的口袋一样,吸附走你的一部分负能量。古龙说,一个人如果走投无路,心一窄想寻短见,就放他去菜市场。大概是因为,菜市场的烟火味会让一个人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最该用来安放女人的,是书房和厨房_第2张图片

母亲早年离异,后来因身体不适辞了工作,成了一个纯粹的家庭主妇。可是,只要她一踏进厨房,那烟火的气息便会让她的眼亮起来,心满起来。我总会觉得那里就是她的天下,她就是那个领域的国王,锅碗瓢盆就是她手中的利器。严歌苓有部作品叫做《一个女人的史诗》,我没有看过,却对这个书名印象深刻。每个认真活着的女人都是一部史诗,而厨房,是我妈妈生命史诗中的重要一部分。

从书房里走出的女人,她的灵魂将带着香气,让人着迷;从厨房里走出的女人,她的身上将带着烟火气,让人安心。此生我将追求一间书房,用以丰富我的心,安放我的魂,还想拥有一间厨房,用于熨帖我的胃,滋养我的身。当然,两者最终都指向更好的生活,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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