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位小说作家,不论是意识流写作还是魔幻现实主义,抑或是对写作进行的各种先锋尝试,本质上都脱胎于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都或多或少地反应了现实社会。
《追忆似水年华》是意识流写作的开山之作,给读者展现了法国上流社会的人情画卷;《百年孤独》是魔幻现实主义的开山之作,虽然写得神神叨叨、夸张无比,仍是哥伦比亚当时的政治、文化、宗教的最好体现。
读懂门罗的小说,也需要对加拿大的历史、宗教、文化进行一定的了解,可以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她的小说中反复出现的主题。
一、加拿大的历史
加拿大这个国家的历史,就是一部移民史。它原来是印第安人与因纽特人的居住地。
16世纪早期,法国探险家率先发现了通往加拿大的航道,以魁北克省为基地,开始了对加拿大的殖民。
直到现在,魁北克省依然是加拿大法裔人士的聚居地,法语和英语并列为加拿大的官方语言。
16和17世纪,欧洲人开始到北美作永久性定居。17世纪起,英国和法国先后在北美建立殖民地。
1756-1763年期间,英、法在加拿大爆发“七年战争”,法国战败,加拿大正式成为英属殖民地。
英国占领加拿大后,于1763年10月颁布了皇室公告,决定设立魁北克省,在殖民地实行英国的代议制和英国法律,鼓励英国人和英属北美十三州居民向加拿大移民。
由此,这个移民国家,特别重视自己的出身,顽固地坚持着自己所属民族的一切文化、宗教习俗,并以自己的民族为荣。
门罗的家族属于苏格兰移民的后裔。在她的早期作品中,经常可以看到苏格兰文化传统的标志。显然,门罗为苏格拉兰这个民族感到骄傲。
在纽约客的采访中,她对记者说,“家族里有这么多作家让我很吃惊。苏格兰人,无论多穷,都会学习阅读。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无论男女。”
二、宗教
加拿大居民中信奉天主教的占47.3%,信基督教新教的占41.2%。其他为路德教、浸礼会教、希腊东正教,还有稀少的门诺派教徒。
科普一下宗教历史:基督教产生之后,在罗马帝国境内,产生了东部教会和西部教会之间的分歧,分裂成为天主教、希腊东正教。
天主教长期统治欧洲,16世纪爆发宗教改革运动,脱离天主教形成新教,包括路德教、浸礼会教等。
在宗教改革中受到迫害的门诺派教徒,有一部分逃往美国、加拿大。因此,加拿大也有崇尚农耕生活的门诺派教徒。
来自各地的移民来到加拿大以后,不可避免地也把他们的宗教文化带到加拿大,所以加拿大宗教信仰的种类,十分繁杂。不同教派之间的宗教观念和利益的磨擦与冲突。
门罗的小说里,宗教、以及不同宗教之间的冲突,是不断出现的主题。
在她早期的文学作品里,尚且对宗教留了些情面,只是描写了她对宗教的怀疑。在《爱的进程》里,门罗就描写了一个父母分别为天主教徒、新教徒的女孩。
在最后一本小说里,《亲爱的生活》,她对宗教的态度简直就是抗拒与嘲笑了,纵览全书,她对宗教的讽刺无所不在。
三、女权运动的启发和消解
随着60-80年代,北美新女权主义运动的兴盛,这个时间段涌现出一代女性作家,比如更为女权主义的加拿大女作家阿特伍德,当然也包括门罗。
她们一般出道在婚姻时代,大多并非专职作家,以中短篇为主。秉承了美式短篇小说传统。
新女权运动唤醒了门罗尘封已久的创作梦。门罗开始在做家务、看孩子之余,挤出时间从事小说创作。她在此期间成长起来,并且
当时的加拿大,文学创作不受重视,又偏重于英美文学,门罗的小说最初是被加拿大广播公司发现并广播,因为制作人罗伯特很喜欢她的小说。
重返文学之路可谓艰难,她在大一时就发表了第一篇小说,然而结婚后,她的第一本小说集,几乎用了她十几年的时间。
1968年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代,美国掀起的反战运动和女权主义达到高潮。门罗
第一本小说集《快乐影子之舞》出版,小说以成熟完美的表现,一举夺得加拿大文学最高奖,总督文学奖。
从此以后文学之路,一路平坦,但也遭受过本国男作家的鄙视和排斥。在《漂流到日本》里,门罗就对自以为是又瞧不起女人的男作家,做出了辛辣的讽刺。
门罗叙述多用女性视角,反思了男权社会对女人的种种限制,对不听话女人的种种惩罚,为女性的心理需求做出了表达。
然而,门罗却不是女权主义者,在回答纽约客的采访中,她这样说到,“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女权主义作家。我看问题从不站在强烈的女性角度。我确实认为,作为男人真的很难。想想,在那些灰暗的贫困年代,男人还必须养家糊口会面临怎样的压力?”
在《亲爱的生活》里,虽然有男人的专制进行了抨击,比如《亚孟森》、《庇护所》,但也写了两个可怜的男人,比如《骄傲》、《火车》。
理解了门罗小说创作的背景,也就不难理解她小说创作的主题了。门罗对社会浪潮并不迷信狂热,她始终专注现实生活,专注于小镇的家庭事故、小人物的喜怒哀乐。
门罗的小说让我们看到,就算一个人身处在大时代之中,回到家他一样会有他的一些问题存在。
门罗要给我们看的,就是那些问题,就是男男女女在滚滚红尘中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