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讲述人王德祥
南阳益博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王玉
2018年10月25日，晴，周四
按：昨天看天气预报，今天有雨，去如意湖，还要戴个雨衣。上午一个申报社工项目的评审，一个敬老助老公益项目交流会，排的满满当当。我确定这个聚焦老年人陪伴与参与的活动，以小见大，能够倒流出一些我们未来发展的经验和启示，就会发现时间里的我们都是朋友，如何切割和分配时间才是最智慧和力量的做法。就像坐在老街门口等着你的人，总有一个讲述会走心，哪怕只是一个小星星，或者萤火虫，也或者是蒲公英。
朝山街里走过很多次，来来回回，从新街过来或者从中州路过去。那里是梅花寨和这个古宛城通往五朵山的必由之路，与原来的情势已大不相同，但基本的纹路还在，如果有机会找到在这里的老南阳，还会比较清晰的浮现，曾经的繁华与落寞，除了车流行人和门店口外，聚人的门口多是三三两两的老人，这才是市井社会的存在。如果我们把时间经度纬度一样纵横捭阖，那么你可以通过对比看到那一点点的一样，更多的则是别样。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想去老城再漫步一圈，偶然想到天妃庙，我就从中州路到朝山街去，问了七八个人，直到走到新街的拐弯处，西南角的四五个老太太大多白发苍苍，两个还坐着轮椅。微笑是人类最美丽的语言，这话实在。交往的过程，迎面不打笑面人，报之以微笑，称呼会虚寒温暖，人们都是有感情，也乐于看到，但都表示只是来这里三四十年，往北门朝西门口坐着的老王八九十岁了，脑子好，能讲出点东西。
今天，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讲述人王德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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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德祥，1929年人，老家是南阳县潦河人。我的父母都是农民，我年轻的时候个子大，但没岁数。老日投降那一年，就是1945年8月以后，村里抓兵。父母就让我跑到南阳城里来当学徒，我有一个表叔在解放路摆地摊。我在的店叫裕丰久食货行，解放路新华书店原来的商务印书馆隔壁，就是卖些小百货，鞋了，棉东西了，那时候啥也不懂十六七岁。
当时，南阳城里人少的很，咱刚进城，人生地不熟，也不咋跑，就在门面柜台站着卖小百货，刚开始先学着做生意，也就是管个吃住。当时战争年代，人少，生意在衙门院往北去生意还行，往南的生意就是铁匠铺、铜匠铺。我们正对面就是中国笔店卢文选，后来在联合会，岁数不小了。南阳那时候定了三个资本家，一家姓包，还有一家记不大清了。那时候工商联改革的时候定成分。
我们当时吃住就在店里，晚上在柜台下摊个地铺，实际上那个时候就是伺候人、卖东西、跟人当伙计。王凌云对南阳建设还是很有感情，他来南阳不到一年，经常在解放路上过，那是南阳最大的的街，跟着一群卫兵，过去之后都说是王凌云。当时，扒了护城河和城墙上的违建房子。并且在护城河和城墙有树枝拦住，不让走人。王凌云当政的时候动作大，派工也多，一晃就七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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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路、新华路、民主街算是主街，其他的都是小街，联合街也是小道。联合街二完小那边有个中国饭店，那是解放前的大饭店。还有个叫吃吃看饭店，在东门十字街一零售挨住的史夹道东边。当时掌柜来客了，就派我去喊，做做端来，足足有半程地那么远。北关北门大街，原来街也窄，也没啥生意，地方也小。北关澡堂有几家小饭店，还有几间染房。那时候王凌云要派工去修飞机场的跑道，拽着跑道的大石磙，站在那里有一人多高。飞机场指挥楼还没有盖好可解放了。飞机场扩大了，里面的窗户还没有安。
我还被派工挖护城河，垒城墙，一天到晚的干，早上一起来，泡一碗馍，吃吃就去工地。当时白河东面打着仗，还没有停，还在做工。当时我去火药局给他们点气灯，学相公都会黑了点气灯。解放前也没有电，没有路灯，都是竖个杆子，挂个四面都是玻璃的小提灯。战事吃紧，王凌云在衙门院的师部在挪到市四中对面一小，那是整编十五师，后来换枪都是用扁担挑着过来的。
现在娃娃河、护城河改造，原来的河道在丝织厂桥头，望乡台那里挖个沟，贯通起来，那是解放时挖的。原来人民路没有路，是个乱葬坟。古迹也就是诸葛亮庵、医圣祠还有就是玄妙观，玄妙观是全国四大名观之一，国民党的时候没扒，解放后扒了。玄妙观原来有十来多倾地，李华庄农场那一块都是玄妙观的。过去玄妙观还舍饭，做做饭放那里，来要饭的排着队挖一碗。南阳庙多，天妃庙不是又修了，围着不开放。三皇庙在新街那一块，原来办过南河中学，是个私人办的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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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正街在衙门院里面。解放的时候，学生和生意人逃走，捆着包袱跑了。第二天吃罢晌午饭，八路军从西门进来。我们掌柜的兄弟解放前在一中教书，是上海复旦大学的学生，领着我过去看，他不怕，那个时候谁也没见过共产党。
解放路路东还有几个小夹道，马坊坑、吉庆巷、孙家楼。孙家楼道里有个商会会长姚式一的房子，还有曹家。吉庆巷还挂个牌子。察院街也就是民主街东头有几家生意，咱当伙计的也不能乱跑。解放后算是失业了。南阳市劳动局给我安排到死人厂里，后来又介绍到学织布的地方。1954年到南阳柴油机厂上班，那个时候叫机械厂，属于地方国营单位，一百三十几个人，就在锁厂往东。
那一年我和老伴在老家结婚。那个时候结婚简单，就是穿个新棉衣棉裤就算结婚服装了，就是亲戚朋友再送点小东小西。我的老婆也是后来进城干临时工，后来安好户口才真正进城。我就在机械厂干铸造工，后来搞质量检查，跑到检查科，就两个车间，几个人，一个车间几间房，上班起五更就走了，也就认识几个门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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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前，我们在店里学做生意，店里有个领动掌柜苏文中，前两年死了，店里一共八个人对钱，那就是八个掌柜。还有会计记账的，还有管账的叫出纳。那个时候的南阳大多都是草房土墙，还有瓦里掺草的房子。我在打食货店房子也是东家租赁一个姓钱的掌柜的，现在掌柜都死完了。原来南阳老鸹也多里很，早上出去，一晚上就回来了。现在主要是人多啊，没地方搭窝，树要说也不少，但是鸟还是往安全的地方钻。
解放路上的树，也就是铁锨把那么粗的树，人来人往都给摇晃死了。中山街就是解放路，闸口到水门，白河也是有水才能上来大船，小水寨门多深，涨水的时候能到水寨门上。南关大的杂货行多，生意好，出门有吊桥，过去就是南关大街。小东关没啥，有个清真寺，还有就是小西关有个邮电局和几个烟厂。
60年在工厂里还马马虎虎，黑白搭配，黑的粮食多谢，也算过的去。1962年我在朝山街4号，买了这处房子，当时420块钱，两间烂草房，一个大门，里面一排小灶伙，进深一庹那么长。院里面有两棵枣树，这个房主扣里很，大枣树做了钱，小枣树又起走了。那个时候不想住家属院，光跟院里的小孩子吵嘴生气。当时朝山街是很窄的土路，下雨天，铁轱辘车能砸多深。出去小寨门，去肖庄还有多远。南边那个楼就是在寨墙上盖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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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辈子简简单单，岁数大了前看后忘。孩子他妈46岁就不在了，三个小孩，大的是两个闺女，小的是个男娃，又当爹，又当妈。被子衣服还有针线活都是自己做的。现在耳朵不好使，有时候简单就是看口型的。
咱不好跑，也不好看，不喝酒，也不吸烟，粗茶淡饭，很少吃肉，瘦肉还好，一见鸡肉浑身难受。咱也不喜欢打听事，闲了看看旧书旧报纸。城和人一样，都由命。现在变化大，我出去都转向，建的新街道多，高层楼房也多，耳朵背，说了都忘。百里奚原来就是屙屎不繁蛆的地方，后来一有火车站都主贵了，过去做到三里河那边都是荒地岗庄。
说不上来，楼房多了，路也多了，城里地也占完了，人更多了，车也多了。现在要饭的少了，老手艺少了，节假日玩东西的少了，三轮车架子车少了，过去搬运站都是独轮车，现在都是电动车。不过现在的水是不中了，人多了污染的浅层水也吃不成了，坑也少了，三丈多深的水吃着还有个味道，都需要吃自来水。但是还要有个不时之需，总得有个备用水源。对了，原来杨家后坑那边有个杨保国，画钢笔画很好，那娃也没几岁，画了老南阳城门和老建筑的样子，也很珍贵啊。你们搞的好，有意思，有空再来聊。
【后记】晚上快六点，就像我早上快六点的天色一样，几只蝙蝠在朝山街的上空盘旋飞舞，幽幽传来新街那个熟悉的卖豆腐脑茶鸡蛋鹌鹑蛋声音缓缓流过。人们都打开了灯。王德祥老人的小女儿已经在为老人做晚饭。人们匆匆忙忙回家。物以稀为贵，南阳一百多万老年人，八十岁以上的2.17万人，九十岁一上就更凤毛麟角了。所以我们珍视每一个老南阳的讲述。
而我下午回来从孙家楼去民主街找到刘木兰家里的时候，三四次才见到老人家，她刚刚出院，声音和身体还弱。但我们已知这个老人的背后故事非同一般。老南阳一如往昔的静谧安详，深秋依旧，孔明路的银杏树、中州路的梧桐树，叶子都发黄，散落。
节令的轮回不止，物候的反复流变，一切看起还像去年的样子。收拾一天的足迹，给时间画一幅文字地图，一张，一张，拼起来就是生活的画面，人生的线路图，灵魂的素描。坐在床上，一个半小时，不长不短，坚持不懈，看见美好。
【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
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为社区漫步、长者陪伴、地名文化、活态传承的综合社工服务项目，老南阳人或者老国企譬如南纺、天冠、汽车厂甚至是木器厂等老工人口述一些历史，当然红色文化也是一个考虑对象。通过探访、沙龙等一系列方式，鼓励老人形成自助收集、记录老南阳的热情。让老南阳人眼里的老南阳故事，通过媒体平台或者网络渠道，感受老南阳有血有肉的风情故事，传承和弘扬优秀的历史文化和发生在老南阳优质精神，链接历史与现实未来的时空通道，形成强大的气场，凝聚南阳的精气神。同时从另一个层面来说，通过社工引导老南阳讲老南阳，可以提升老人们的人生满意度和自我幸福感，一个人的城市记忆，汇聚成点线面结合的丰沛的而不是单薄的历史画面和现实碰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