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腊和李本财到寨子里去找寻头人的空挡,海鸥和杨四等人也开始准备大家的午餐。李新旺和岩相则留在寨子口放哨。程仁杰趁此空闲整理自己的武器和物品,这才想起自己还带有一部照像机,取出一看,还剩有二张底片,扭转头对岩吞说道:“班长,还有二张底片,等一下,我们一起合照二张照片。”岩吞一听可以照像,当即高兴的连连点头“好、好。”说实话,像岩吞他们这样生活在缅甸北部山区的山民,有的一生都没有照过一张像片,甚至连照像机都没有见过,能够获得一次免费的照像机会对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说话间,麻腊和李本财领着寨子的头人,也就是村长来到装房。一进门,头人就不停的向屋内的人点头哈腰,并用崩龙话连说你好,你好。程仁杰示意头人过来面前,待他坐定后,才向他说明叫他前来的用意。
“你好,头人,听得懂汉话吗?”程仁杰首先发问。
“听得懂些,有什么事?”头人回答道。
程仁杰转头对岩吞“班长,你说吧。”
“还是你说吧,如果他有听不懂的地方,我再翻译给他听。”岩吞让程仁杰把他们的用意说明给头人。
“是这样,你知道我们是什么部队吗?”程仁杰开始说话。
“知道,是人民军,以前也有和你们一样的部队来过。”头人有些诚惶诚恐的回答。看得出他内心忑忐不安的心理,额头明显的已有汗珠浸出。
“你不用害怕,我们是人民军,不会伤害你们的。”程仁杰先安慰着头人。
“是、是、是,不怕、不怕。”
为了缓和头人紧张的心理,程仁杰让麻腊给头人倒了一杯茶水,“喝茶、喝茶”之后,这才开如进入正题。
“是这样,我们在前面和老缅兵发生了战斗,你也看到了,还有俩位同志负了伤,在和老缅兵周旋的过程中来到你们这里。”程仁杰以尽量平和的语气向头人说明。
“知道、知道,不知要我们怎样帮你们?”头人不安的回答。
“也没有什么多大的事,我们出来以经好多天了,所带食物给养也吃完了,所以,想让你们帮忙解决一下我们的食物问题。”程仁杰说出了话题中心。
“哦,是这样,不知你们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头人低头想了一下说道。
“你给我们解决十来斤的大米和一只鸡,我们要给我们的伤员补一下身体。”程仁杰说出了他们的具体要求。要鸡的实际原因并非是要给伤员进补,实在是好久没有吃过鸡肉了,借此机会,想弄一只鸡来改善、改善。
在缅甸镰锤党人民军的纪律中,完全是照搬Z国的三大纪律和八项注意,其中有一条,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在缅甸镰锤党1968年初进入缅甸东北地区的时候,这些纪律和其他的规章制度还能够遵循,因为那时的物价不高,缅币也还值钱。一拽(三市斤)猪肉也才二、三元缅币而已,人民军每个士兵每月三十元缅币的菜金,吃到月底还有结余可分。可到了程仁杰他们这个时期,八十年代初时,一拽猪肉已彪升到几十元缅币了,可人民军每人每月三十元缅币的菜金标准却没有改变,一个月的区区三十元缅币菜金连一拽猪肉都买不到。所以,进入八十年代以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部队纪律只变成了宣传语言了,部队到前方活动的时候,都是到哪里吃哪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部队进入游击区或者是政府控制区域时,几乎都是采取摊派或强制征收军费,甚至在公路上强制征收过往车辆的过路费,以解决在敌后的部队军需给养。这种纪律涣散的状态到缅甸镰锤党后期更是严重,这也是造成缅甸镰锤党失败的原因之一。
“这个大米还好解决,可是鸡就有一点困难了。”寨子头人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要求。
“那不管,那是你的问题。我们的要求实际上也不是很多是吧?”程仁杰的话语明显的带有一点威胁的口气。
班长岩吞用崩龙话也在傍边几里哇啦的向寨子头人解释。
自从1978年开始穿上人民军军装到现在,程仁杰通过与各种人物的交往之中,已经弄清楚了缅甸镰锤党人民军根据地周边的基本状况了。在游击区域内,各个村寨为了应付来来往往的各种武装组织,每年都会从各家各户中征收一笔粮饷蓄备,由村长、头人掌管,用以应付招待过往的各种武装组织人员,使村寨免受灾害。因为了解了这些情况,程仁杰也才会向头人提出这些要求,当然,从头人方面来说,能少则少,能免则免,是他们的普遍心理。
“怎么样,想好了吗?”在岩吞与头人几里哇啦的说话间,程仁杰插话问道。
“好吧,我去试试看,我们寨子穷啊。”头人一大付勉为其难的样子回答道。
“另外,再帮我们弄些小菜,什么瓜啊,土豆啊什么的。”程仁杰又提出了一些要求。
“小菜这些到是不难,菜园里面去摘一些就是了。那么我就先回去想办法帮你们弄食物了。”
“去吧,要不要我们派一个人帮你拿东西啊?”程仁杰问道。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行了。”头人说完转身走出了装房。
等头人出了装房,程仁杰转向岩吞问道“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没有什么,我给他说我们又不是抢,再说老缅兵来了要的更多,我们才要了一点点。”班长岩吞笑着回答。
“哈、哈、哈,也是,老缅兵比我们要的更多。”程仁杰和麻腊等人发出了会意的笑声。实际上,程仁杰他们此时的这种行为和强抢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概一小时左右,头人肩上扛着一袋大米,手上提着一只鸡和一些蔬菜,走进了装房。“找了好多家才找到这么一只小鸡,没有办法了,不要见怪啊。”头人嘴上说着话,放下了所带来的物品。
“谢谢了,头人,麻烦你了。”程仁杰接下了东西,并让麻腊他们俩人把鸡和菜拿到海鸥和杨四煮饭的那里,让他们赶紧把菜饭弄出来,吃完后好赶路。因为照顾宗教信仰,海鸥他们并不在装房里做饭,是在外面一家老百姓家做。麻腊和李本财接过物品后走出了装房,向煮饭处走去。
“坐吧,头人,辛苦你了。”程仁杰招呼头人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接着,程仁杰和岩吞向他打听返回去的路径,并东扯西扯的掺杂在中间瞎聊。
“你们家种了多少大烟啊,头人?”
“不多,也就十来拽(一拽等于三市斤)吧。”
“不少了,你自己不吸烟啊?”
“吸一点点,不多。”
“平常什么人来的比较多啊?”
“老缅兵来的多一些,还有山头兵,你们人民军来的也不少,傣族兵比较少。”
“从这里去勐基坝要从哪里走。”程仁杰在闲聊中从反方向跟头人打听回去的路。
“顺着你们来的时候走的路,往前再走一个来小时,有个山岔口,在那里有个岔路,往左边走就是去往勐基坝的路了。”
“往右边是去往哪里?”程仁杰紧问道。
“从右边是去往江边的”头人答道。
“到江边要走多久?”
“一天多些吧,我没有走过。”
听到头人的回答,程仁杰心中不禁暗喜,一天多的路程就可以去到江边,说明回到根据地也就不需要一天的路程了。
半小时后,杨四过来说饭做好了,可以去吃了。“你还没有吃吧,一起去吃点。”程仁杰向头人发出邀请。
“不了,我吃过了,你们去吃吧,我先回去了。”头人说着话站起了身子,向程仁杰他们道别。
“那好,那好,请慢走。”程仁杰和岩吞起身将头人送出装房。之后,程仁杰等背上枪支物品,和杨四来到做饭的百姓家,海鸥他们已把饭菜摆好。还不错,土豆和鸡一起煮了一大锅,还煮了一盆青菜,看着桌上的菜饭,饥饿感立马袭上身来,好久没有吃过鸡肉了,将放哨的李新旺俩人的饭菜留下之后,几个人立即围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大嚼起来。
在哪里的部队都一个样,吃饭也必须像打仗一样,动作要快,不然的话你就可能什么也吃不到了。程仁杰噼里啪啦地三下五除二的几下就吃饱了肚子,好像都还没有品尝到鸡肉的味道。看着其他几人还在吃着,程仁杰背上枪,对他们几人说道“你们几个慢慢吃,我去换他们二人回来,吃完饭后赶紧出来,我在寨子口等你们。”
“不是还要照像吗?”岩吞抬头问道。
“出来在寨子外面再照。”程仁杰边说边向寨子外面走去。
来到寨子外面,只见俩人在路上方的坡地上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难怪,真的是累了。
“你们回去吃饭吧,给你们留的有鸡肉。”程仁杰说着话在坡地后的树丛里坐了下来。
听见有鸡肉可吃,李新旺俩人也不和程仁杰打召呼了,背着枪,急匆匆的向寨子里面走去。望着他俩那个猴急样,程仁杰不禁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人那,看来是不能离开肉腥太久的,难怪,古人会将食与色列为人之两大本性。
一个多小时后,只见众人在班长岩吞的带领下从寨子里走了出来。吃剩下的大米被分成了七份,每人携带一份,程仁杰从岩吞手里接过自己的那一份背上,然后安排大家在山路上排好,取出照像机给他们拍摄了一张,接着让海鸥为自己和其他人再照了一张,并答应尽量给他们每人都洗一张像片。照完像后,众人拉开队形,沿着往勐基坝的方向,甩开大步朝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