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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刷蹭着玻璃，摩擦出来的声音让不愉悦感越来越膨胀。落水敲在天窗上面，节奏与蓝牙播放的歌完全不相协。在封闭车辆里开着冷气更使身体在雨衣里面倍感潮闷。一辆SUV勉强能装下六个人加上全套装备，只是有两个人得坐进后备箱与步枪呆在一起。没人想要说话。
秋璃伸开腿，虽然为了给后面腾出空间，座椅已经调至最前档。不过自己比较矮，少少伸展身体还是可以的。感觉稍稍放松了一点。QCW-05冲锋枪表面略为粗糙。瞄准基线在拆掉瞄准镜后正适合贴腮射击。
四点整，秋璃关掉音乐，戴上装有通讯模块的降噪耳机，开启无线电。
“无线电测试，无线电测试。我们仍在路上。”
“清楚，前方发现检查哨，请做好交火准备。”
“了解，稍后再联络。”
她推下冲锋枪保险，拉回挂机杆上膛，斜过枪，再拉回一小段，确认子弹已经推进膛内。降噪耳机有拾音功能，她能听到四支MP7上膛声，就像在自己手上那样清晰。远方的人影越来越明显，车速也越来越慢，直到秋璃能够看清AK护木上每一条纹路时候，哈露已经完全踩住了刹车。还好玻璃是墨色，从外面看只有几道人影而已。车窗外不知在嚷些什么，但是她们不需要听得懂。第二个食指关节轻轻搭在扳机上同时哈露也拿起她的VSS，她的声音同时从空气和队内频道传进各人的听觉中。
“我们等他们再近一点，然后一起开火。准备，3、2……”
她没有数到一，也不需要数到一。生物钟会告诉自己什么时候扣下扳机，肌肉记忆自己会默数然后教她松手。枪机运作震得冲锋枪咔咔地作响，接着是被消声器吸收的击发声、分不清是冲锋枪、突击步枪还是PDW。玻璃早已布满裂纹，还未等剩下几颗子弹穿过就全部碎开。她随着后备箱开启一同踢开车门，跳下车同时左手抓住护木。不知倒地的人体是死了还是晕了过去，但这现在不重要。脸颊轻轻贴上机匣，这次后座力实实打在肩上。太快了，就算对方训练有素也不及反应自己这边主动攻击。秋璃没有让任何一个曾出现在照门中的人扣下AK的扳机，友方也一样。直到不似枪声的机械运动声完全停止，未有一把AK因肌肉收缩或跌落而意外击发。她们又对着每一具所见尸体再补上一轮短点射。无论是5.821mm亦或4.630mm的缺点都是动能不足。她拔出CZ 75做最后一次观察，直到最后一人喊出“Clear”才收起武器。染红了的积水溜过她的鞋子，染料是从面目狰狞的尸体里面汩、汩地渗出来的，小口径子弹会在他的躯体里翻滚、破碎，内脏会开始扭曲、又会在子弹贯穿躯体造成一个大洞后一瞬间恢复原状。
“第一次杀人？”
“不……”
她在按下弹匣解脱同时卸下弹匣，从战术背心里取出一条新的装上。
“我是第一次见你们……不，是女孩子这样凶狠。在船上那时候我可能说了很奇怪的话，请原谅我。”
“我听惯了，无所谓。”
秋璃关上保险后把冲锋枪挎在腰间，趁着其他人整备他们的AR时从后备箱最里面抱出狙击枪背上。
“抱歉，那个人对你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吧？”
红色眼瞳看着她，皮肤白皙得可以看见静脉。简直不像东亚人。不知是体脂还是肌肉构成了脸上或软或硬的线条。是个颜色很淡的男子。他的队友称他为“小明”这种教科书般的名字。却总是让她想起来另一个人，但是是谁？
“没什么奇怪的，不是很平常吗？”
“这倒也是。”
明伸开HK416的枪托。
“但平常并不代表正确，不是吗？否则你们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错误了。相信我，不光是他，所有人都认为你们不属于这里。除了你们，甚至连那个戴眼镜的舰长和留着麻花辫子的北洋水师副舰长都包括在内。”
“你想说什么？”
后备箱已经空空如也，秋璃没有把它关起来。
“也许对你们来说已经习惯了吧，习惯被认为是弱者、是被保护者。所以你们才能够如此英勇地战斗。但这股热情太过畸形了。当然，我相信你们的头脑和理智。倒不如说无论是你还是那位Spetsnaz，乃至两位舰长都是老练、经验丰富的人。我们这些等级比你们低、技术比你们差劲的人却总是想着保护你们不受伤害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
“你们是男人，不是么？”
“所以真是自大又狂妄。我很好奇男性平均寿命低于女性有几分是这个原因导致的。”
“那么，你是个Feminist？”
哈露的声音加入进来。
“What the……”
“噢噢，很不巧，我们的飞行员也在频道里。”
明似乎理解了什么，立刻戴上耳机。
“Hello, Xiaoming, My name is Lilei.”
虽然转化成了电流，晓的声音还是能辨认出来。好像无线电另一边能看到他的脸似得，艾琳也加入进通话。
“My name is Hanmeimei, Nice to meet you.”
“啧，败给你们了。”
哈露拍拍他的肩膀，竖起一根大拇指来。
“别想太多，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研究学问，要歧视还是要佩服之后随便你们。现在专心干活。就像你说得一样，所以别让这事再拉低男性平均寿命的几个等级。”
“啊。”
明松开握把，AR-15自然滑到身旁去。哈露回头确认全体成员已经整装待发。
“我们两个从这里步行至照相馆。钥匙留在车上。如果顺利，我们可以同时抵达目标位置。到时联络。”
“Roger that, ma’am.”
引擎再次发动，汽车尾气的味道十分难闻。明的声音在无线电静默前最后一次响起。
“秋，哈露。拜托你们保护我们。”
“明白。”
秋璃切换通讯线路。
“总部，这里是双季。我们正在前往目标地点，完毕。”
“收到，你们的路上安全，但注意冷枪。”
“了解。”
哈露拨下VSS的保险片。
“趁巡逻还没来，走吧。”
“嗯。”
从交火地点到照相馆不过一条街区。她们没有放松警惕。在两旁尽是些商店、小饭馆。没有一户门开着。在苍白的天，落雨的乌云下，橱窗后面一片漆黑。秋璃不知道黑暗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们，也许其中哪个男人、女人或是小孩子会架起一把不知哪里产的AK步枪对她们洒来整整一个弹匣。也许他们又有谁拨通了某位圣战者的电话，告诉他们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要来挑战他们的秩序和威严。她扫视每一扇窗户，眼前的、身后的、正在经过的。没有人敢保证暗中哪支AK步枪不会在她们路过以后突然开火，她们就会死在某颗子弹下。她们到了街口挪步贴上墙壁，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太奇怪了。秋璃莫名想起某条战场墨菲法则。
“我不觉得他们都在照相馆等着我们。”
“也许是这玩意坏了。”
哈露敲敲耳机。
“你刚刚用实验证明了它还在正常工作。”
“那真是最好不过。”
哈露没错，除了雨水落地声和水花飞溅声就再无其他声响。她们互相掩护穿越街道，还是诡异地顺利。无线电突然响了，是明。
“秋，我们已抵达指定位置。”
“收到，我们正在准备突破。”
哈露对她挥了几个手势，她点头回应。她们从背包里拿出夜视仪戴上，开启激光指示器。那一点光斑只会出现在淡绿色视野中。
“就绪？”
“嗯。”
门锁很脆弱，禁不住破拆斧敲击。秋璃握着闪光震撼弹，在哈露踢开门一瞬间扔进去。爆发声足够损伤听觉，不过她们的耳机会屏蔽掉大部分声音。但冲击波却令她的内脏震了几震。她们即刻突入，皮肤着实感受到楼梯间特有的湿凉。
“安全。”
“安全。”
她们几乎同时报告。静候片刻，她们仍然什么也没有听到。
“也许真的没人，不要放松警惕。”
“了解。”
她们检查每一个拐角、角落，没有伏兵或陷阱。但这漆黑的通道本身就是一种压力。不知父亲在越南时候是否也是这种感觉？要凭一把手电筒和又长又重的81步枪与越南人面对面。她可以保护哈露的背后，但哈露却要自己面对前方的未知。短短几层楼梯而已，不会比越南人的甬道还要长。可是父亲没有死在越南人的陷阱里，却死在他曾保护过的年轻人手上。也许他真的应该牺牲在越南才是一名战士的好归宿，这样自己也就不需要出生了……或许，出生在普普通通一个家庭，生为一个男人。再也不要让上司因自己的性别遭受非议。
她们的脚步停在最后一扇门前，把夜视仪收进背包里。门没有锁，她们一起推开，除了积水什么都没有。她们分散开检查各自半周确认狙击点安全。哈露返回楼道。秋璃取下狙击枪，放下脚架。掀起瞄准镜的盖子，托腮板沾上了雨水，但不会影响什么。
“夜鹰，双季。侦查点设置完毕。”
“清楚。守备如何？”
哈露拿着测距仪回来，卧在右后方。
“两名圣战分子在正门前，二楼阳台两名。无法确认人质位置。”
“收到。我们将开始行动。等等，在我们十二点方向发现散兵，手持黑色AK正以逆时针方向巡逻，可否击杀？”
“不可，我们这个位置看不见他。我们将等待他出现。”
“清楚。”
秋璃调回枪口，推开保险。
“看见他了。”
“很好。目标圣战分子，手持黑色AK，以步行移动。距离260米，风偏向右纠正3节。”
她重读了哈露的话，接着把十字准线稍稍偏去右方。食指施力，直到在半程感受到阻力。
“秋，开火。”
她扣回剩下半程，弹头动能足以放到一名成年人，但打在自己肩膀上时已所剩无几。消音器吸收绝大部分噪音，反而激活拾音功能。子弹撕裂空气，刺耳音爆则被耳机过滤掉了。
“Tango dow n.”
“Nice shot.”
小队蹿出树林，藏在轿车引擎后面。秋璃拉回枪机，空弹壳甩出来，再推入下一颗子弹。
“不用管他，雨会洗刷血迹。哈露，我们将开始从南门突入。请清理阳台。”
“了解，我们尽量一石二鸟。秋，同样距离与风向纠偏。让我们等待机会。”
“我不觉得我们有机会。”
“也对。先打左边的。”
确认了两个目标暂时不会移动，她们干笑。秋璃把十字准线稳在稍稍比胸口高一点的位置，在无意识中击发第二颗子弹。
“命中！下一个。”
她的呼吸没有乱，如常拉-推，快速、镇定。子弹晚了一刻，但没关系。夜鹰们早已完成转移，而无论哪一个警觉的敌人都不会发现她们其中任何一组人的位置……暂时。
在夜鹰们互相呼喊、破拆炸药与闪光震撼弹的数声噪音之中，她们继续在二百米外把守着医院入口。五颗子弹，五条生命。两人死在平静与安逸中，一人死在疑惑里，最后两人则死在杀意与未知恐惧中。秋璃拉开枪机，最后一颗弹壳弹出来。她拆下空弹匣，收好。接上一方满的，再推回枪机放下。不需要询问进度，只需要聆听他们的交流就可以。医院很大，里面应该有很多敌人。每几阵枪声响起，就会是“安全！”“下一间！”。或许太过急迫，他们讲起了母语。所以秋璃要同声讲给哈露听。接下来的脚步声沉稳又迅捷，又是破门声与HK 416的淳厚枪声……
“夜鹰，你们时间不多。有一股圣战者正在前往医院正门……注意，注意，他们有一辆武装车。”
“至少说明了医院里没有病人……或者他们根本不在意病人死活，第一层我们没有看到任何病患。”
“错了，小明，他们奔着我们来的。”
她们稍稍后退，利用高低差抵挡短促但密集的12.7mm子弹。
“好事就是我们不用狙击也能帮你们拖时间。”
“坏事就是那个机枪手是会玩的。”
她们还有心情开玩笑。也许明在里面也听到了吧。没错，响在任务简报中提到这些恐怖分子是经过训练的这一点已经得到确认。重机枪还在压制她们，使得她们无法观察是否有圣战者进入医院从夜鹰们的背后袭击。
“他们准备突入最后一个房间了。”
“好极了，真希望人质们还没事。我应该没有听到被混凝土过滤掉的AK声音”
“我也没有。他们火力弱了，要继续吗？”
“当然。如果武装车还停在刚开始压制我们时的位置……”
哈露持起VSS，射击姿态。
“我记得呢。”
“我相信秋。”
秋璃也重新架好枪，莫名甜蜜溢上心头，她把它先放在一边，重新调整呼吸节奏。
“从刚才开始风速向右纠正五节。”
“明白，风速改变，向右五节。”
9mm弹头从VSS的消音器中抛出来，慢悠悠地划出一道轨迹，又慢悠悠地砸进一名圣战者的身体里。更多弹头接踵而至。在VSS弱得可怜却精准地压制保护下，机枪手没有对她们打出子弹就被7.62mm弹头推下射击位。
“哈露，他们完成……什么？”
“什么？”
秋璃没来得及对哈露解释，炸药爆炸声盖过明向她们汇报声音。
“看来我们要走了。”
“嗯。”
秋璃拾回弹壳，重新背上狙击枪。哈露已经在门前等待她，但她们不会原路返回。哈露设下第二枚阔剑地雷，这会为她们争取很多时间。秋璃先一步来到先前设置完毕的索降绳，钩好。在哈露确认自己也做好准备前，她一直戒备着。
“地上见。”
“好的。”
安全装置与绳索一起发出圆滑地摩擦声。只要掌握好跳跃力度就不会发生意外。楼并不算太高，两次足以。她们落地立刻拿起武器来确认安全，把绳索扔在身后。风更大了，雨也斜斜地落到脸上。不需要担心夜鹰们，外面圣战者所剩不多，就算带着人质他们也能杀出一条路。现在她们只需要找到线人预备好的车辆，尽快前往撤离地点。
“总部，双季。我们正在撤离。”
“清楚。”
舰长停顿了一下。秋璃猜她应该在问晓和艾琳。
“Akatsuki, system check weapons. Initiate HMD visor, and check cannon and missiles.”
“System and weapons, all for green.”
“Captain, we have good ends, good highs and good lows. We are Ready to go.”’
她们座进车里，钥匙果然藏在副驾驶的遮阳板后面。哈露发动引擎，拉起手闸，推到驾驶档。路面积满雨水，轿车略有不安地跑起来。停机坪那边似乎还没结束。熟悉地俏皮声音。
“我们来接亲爱的狙击手和她们的小伙伴回家了。”
“李英惠，不要在这种场合开玩笑。”
“莉扎管好严……”
毫无紧张感地声音生生切断，略有口音的沉着英语顶替那无忧无虑。
“Aki, We are coming to LZ. ETA……less than 5 minutes.”
秋璃联络夜鹰们沟通确信他们已经收到了消息。他们应该比这边要稍早抵达。从他们那里得知没人受伤。
“挺好的。”哈露视线没有离开前方，她像动画片里角色一样“嗯……”了一会，改变话题。
“不过比起战友来，我感觉莉扎和鳄子更像对母女呢。”
“战友么……”
“怎么了？”
“……我说了什么吗？”
哈露挑起眉毛。
“不知道呢，那个词是中文吧？嘛，不要去管它了。说起来，你在楼顶听到了什么？”
“算是重逢……应该吧。”
“那也就是说……那个男生叫……你们叫他Syao Min？是这么发音吧？响说得那个离家出走的次子也叫……”
“Dzhi Min.”
“太巧了，他们说什么？”
秋璃叹气，皱起眉毛。开口前又放松下来。
“‘明，是明吧。对不。’”
“之后就被某个队员按到地上了。”
“婴儿被处决了。”
“噢。”
“他们没有失误。是在我们来之前。”
“如果能更早一点……拥有这种想法，回去后有足够时间自我安慰。”
“要我转告小明吗？”
“他一定懂得，我作为士兵相信他。但我的意思不是……”
“我也相信哈露，但作为什么，我还不清楚。”
“谢谢。”
她也说过相信自己。秋璃看着她的侧脸，回忆。即使与姐姐分隔两地，只要有这个人在，她就不感到空虚。脸颊不知是冷气还是害羞缘故竟开始发热。好像甜蜜就在一边悄然发酵，让她清醒看着自己沉醉进去。雨刷加快频率，它们一同落下，又一同抹开两个半圆视野来。自己也应该是这样子吧，她想。自己的思维总是过于发散，总是见景生情。是因为太过自卑还是情绪无处宣泄？对哈露抱有感情的自己终于从属于姐姐的自己身上剥离，明明本质一模一样，核心却再不相容。早晚有一天自己要做出抉择，她知道，可无论选择哪个都有一方要受到伤害。但即使维持现状，最终会伤害她们两个人。雨刷起落更频繁了，视野变得断断续续。无线电突然响起，时机正好。最后一次转向，轿车稳稳停下，脚下尘土混成泥土。八个人，一个袋子，一个不少。直-9与卡25的身形随着发动机声越来越清晰，两架飞行器降落在操场上。气流猛烈，她挡在两位女孩面前。
“谢谢姐姐。”
“不用怕。”
秋璃挤出笑容。她回身接过裹尸袋。两名海军陆战队队员和两位队员立刻跳出机舱，随其他人一起进入警戒位置。她依次牵着两位女孩的手，送她们登上卡25。她们的母亲面色苍白，而这位东南亚的商业帝王至始至终在念什么，她没有听清。手臂灼烧，通讯频道炸起来。秋璃看到血溅上直升机的装甲，又被雨水冲刷下来。枪声，还有火箭飞过去。分不清哪阵是AKS-74U，哪阵是QBZ-95B。刚刚听惯的HK 416不能分辨。
心脏最先紧张，然后是肺、汇聚在胃里。再爆发到全身，顺着咽喉冲上大脑。器官不再按照本来秩序各自运转，紧紧收缩。身体失去控制了。她强忍着才没有呕吐。明明睁着眼睛，却看不见直升机起飞了。黑暗逐渐侵蚀上来，熟悉的语言也开始暧昧不清。
“Watch out for thier stingers!”
“Get me her sniper rifle!”
“Suppression!”
“Changing mag!”
“Go! Go! All of you get on the board! I got her and we’ll go to secondary extraction!”
“HQ，HQ. We can’t make primary extraction, we’ll returning to base with packages.”
“Copy, sending QRF to secondary extraction. ETA 20 minutes.”
秋璃不再感到灼热，只有寒冷。她不知道二十分钟后还有什么。唯独哈露的呼喊，她听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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