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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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踪1

傍晚,炒菜的时候,姐姐宴如让月屠到楼下去借一把老虎钳子,在她们租住的房子的卫生间敲上几颗钉子,拉一条细绳挂毛巾、内衣和袜子。

月屠正在倒饬自己。她与好友白云约了晚饭后去看电影,此刻刚化好一个淡妆,换了一件白色的T恤,一条露脐牛仔裙,和一双枚红色的阿迪达斯运动鞋。她在镜子前端详着青春靓丽的自己,明眸善睐、加上简单的T恤牛仔裙修饰出的天鹅一样的脖子和前凸后翘的身材,自己都被自己的模样陶醉了!听到姐姐的呼唤,冲镜子里的人做了个鬼脸,急忙跑去楼下去借老虎钳子。

二楼没人,就算有人也不用去借——里面住着个神经衰弱的老太太,曾经投诉过她们俩切菜声音太响了,并专门让一楼的一个年逾80岁的驼背老太太来调解。驼背老太太大概是这栋老房子的居委会主任?她颤巍巍地爬到三楼,堵在俩姐妹门口,操着她们听不懂的方言,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她们才连蒙带猜听了个大概。

切菜的声音能有多大呢?难道还不让人吃饭了不成?她们哭笑不得,吃饭也没了胃口,房东特意来电解释,说那个老太太因为前几年老公意外去世,女儿又疯了,以至于她也有点精神失常。社区里知情的人平时也都尽可能地让着她。房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们只好默默地咽下一口气,在家里轻声切菜,尽量不挪动椅子,免得椅子脚摩擦地面的声音又惊扰了她老人家。以后看到那个二楼的老太太就主动退避三舍,省得麻烦。

如此想着,她来到一楼敲门。

门开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瘦高的男人开了门。男人的脸及其瘦削,颧骨高高突起,脸部肌肉下陷,他那道细长的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你们家有老虎钳子吗?”月屠问。

“你是谁?”对方反问。

“我刚搬到三楼,想借用一下你们家的老虎钳。”月屠站在门口,老实地回答。

对方又从头到脚死死地盯了她几眼,目光移动地迟缓又凝重,似乎要确认什么。月屠在这种极有重量的目光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不由得悄悄把身体的重心往后移了一点点,定在离门稍远的地方。男人转身折回黑洞洞的屋子,须臾,回到门口,递给她一把老虎钳子。

饭后,月屠出发去看电影,顺便把那个老虎钳子带下来还给一楼,这次开门的是一个更老的老爷子,看上去80多了,大概是之前那个瘦高男人的爸爸,她也没顾得上仔细去推敲人家的关系图谱,就把老虎钳子还给了他。

这家老小区,没有物业,也没有门卫,从小区出去,需经过一条狭长的阴深的、曲折的、路灯残破的小巷子,穿过一家僻静冷清的玻璃窗里透出暧昧的玫红色灯光的路边店,才能来到大马路上。

此刻,月屠出了院子,来到小巷子,天已经全黑了,她独自穿行于200来米深,却有三处拐弯的巷子。风打耳边呼呼地吹过,摇晃着头顶上的路灯,吱吱嘎嘎作响,斑驳的墙体上的石灰止不住滴往下掉,本来是初夏季节,按说有风是很惬意的,但她不知怎的,心里有点发毛,感觉凉飕飕的,背后一股冷风腾地升起。

她突然联想起一些恐怖镜头,总是担心背后有人,但也说不定在前面不远处的哪个拐角处,就有一双邪恶的手在等着自己。如此一想,就更害怕了。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快点来到灯火通明的大马路上,越想越怕,路越走越远,好不容易支撑到第三个拐角处,看到远远的温暖的橙色的路灯光,终于沉不住气了,马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大马路狂奔而去!

……

第二天一大清早,月屠去等公交车上班,在等待的间隙,她无意中扭头,发现了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在哪里见过呢?她在大脑中漫无目的地搜寻了一会,突然想到是昨天借给自己老虎钳子的瘦高男人,对了,就是他。男人显然也认出了她,从人群中走过来跟她打招呼,问她去哪里。

“上班”月屠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在哪里上班?能留个电话号码吗?”男人边问边掏出手机。

“有这个必要吗?”月屠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马上客气地拒绝了。

“不好意思啊!”她说。

“哦!没事的。”对方若有所思。

正好,公交车来了,她也就上了车。她自然没有兴趣知道那个男人是要去哪里上班。

她们住的虽然是个老小区,但是交通非常便利,去往哪里都四通八达的,房东是个搞装修的小包工头,对她们两姐妹很是欢迎。

在此之前,他把房子租给了一户开兰州拉面店的,50个平方不到的房子,里面住了8个人,床上,地上,都睡着人。更过分的是,这些人每天澡都不洗,把房间里熏得跟猪圈一样。这次看见两个清爽干净的小姑娘要租房子,马上以“我外甥女要住”为由,把房子收回来,重新粉刷了一下,租给了这俩姐妹。

上班路途遥远,中途需要换一趟车。月屠几经辗转,终于到了那个偏僻的东郊的一家“神州汽修”。那是一个家族型企业,老板是总裁,坐镇全公司,他的儿子小杨总目前负责市场部,市场部冷冷清清,只有小杨总、月屠,和另一个女孩子,小雅。

小杨总的身形十分消瘦,比月屠还小一岁,矮半个头,面相倒是有几分清秀,清秀的脸上总是挂着客气的笑容,一幅万事好商量的神情。月屠倒是希望多做点事,无奈她不是科班出生的,只能干点写文案、接打电话的活,小雅倒是有一点经验,怎奈她也不肯吃亏,她的只愿意在开会时说几句,以证明自己不是来吃闲饭的。平时小雅更喜欢逛淘宝,刷微博,反正小杨总也几乎不管她们,整个部门都弥漫着一种好死不如赖活的闲散气氛。

目前比较有话语权的是营销部,营销部的朱经理多年以来走南闯北上门谈业务的经验,练就了一双豹子一样犀利的眼神,他用一副说一不二的态度对待市场部这两个小丫头,吩咐她们做点策划案整理下资料,他下面的两个小姑娘也是一幅训练有素趾高气扬的架势,不愿意和月屠她们多说什么。

月屠刚整理好资料,登上QQ,见有个陌生人申请加自己为好友,对话框里写着:“客户,有事咨询”她就点了个“接受”。

新来的客户自称姓魏,问了几句老生常谈的问题,诸如维修价钱如何,能不能加盟,费用多少之类的,正好有电话进来,月屠忙前忙后的,也就把这件事搁在了一边。

直到下了班,坐公交回家,上楼来到家门口,她习惯性地把牛奶箱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叠报纸、超市的促销单,竟然还意外地发现了一张彩色的、手工拼贴而成的粗糙的卡片,上面赫然打印着一行字:“祝你天天快乐!——守护你的人”她拿着这张过时的卡片,顿时觉得非常不舒服,有说不出的尴尬与无聊。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寄这种东西?况且这张卡片不单是过时,还有令人说不出的倒胃口,那歪歪扭扭的拼贴上去的图案让人看着极倒胃口。更兼几个打印上去的字,看得人啼笑皆非。

这是谁做恶作剧呢?说不定还是亲自拿过来塞进去的吧!因为上面并没有邮戳。

她迅速在脑海中搜寻了几个平时有过交往的异性,难道是小杨总?不可能,他虽然偶尔顺路带过她几次,但完全是站在加班太晚,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的角度考虑。他们平时除了上下级的工作交流,都没聊过什么私人话题。他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很单纯无辜的,她对他还是有基本的信任。

难道是一个月前约她看过一次电影的陈风?那也不大会,他也不是她的菜,她也从未给过他误解的机会。那次看电影本来是他约了她和白云的,因为白云临时有事爽约,才变成了他们二人行,但她还是相信他不会做这种无聊的把戏的。

难道是这几天加了她QQ号的陈副总?那也不像,陈副总虽然在QQ上戏称她为美女,但是私下里并无暧昧的行为,再说这个年头称呼一声“美女”简直不算是不规矩,虽然作为公司上下级关系,他更应该称她一声“小月”,而不是什么“美女”,但人家毕竟是有身份有学问的人,大可不必通过这种令人反感的方式来搭讪。

算了!想不出来了。她满面怒色地把那张卡片扔进了垃圾桶。

去买完菜,回家的时候,经过一楼的楼梯拐角处,她又碰到了那个一楼的瘦高男人,令她有几分起疑的是,那个男人递过来一个户口簿,要给她看,他说话的语气十分轻,她也不大听得清楚,大概是在请她看看自己的户口本?房产证?男人带着几分羞赧的执着继续说着,好像是要证明自己是个杭州土著。月屠本能地弹开了,你是不是这里的人,关我什么事!她十分气恼:今天可真倒霉!

粗暴地回绝这个男人,她往楼上气冲冲地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一下脚步,会不会是这个人往她们牛奶箱里塞的贺卡呢?但是,这么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难道还会做这种无聊的事?难道他还会彩打?她觉得也不像。

晚间,她把白天看到贺卡的事告诉姐姐宴茹,宴茹也觉得这件事很荒唐,也很无聊,两人搜寻了一下共同认识的ABC君,似乎都不大可能,于是互相宽慰了几句,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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