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的记忆

沉淀的记忆(三题)

春仔

一、袁惠渠

曾经的这片土地,

袁河之水即便甘甜如汁,

但,任其滚滚涛涛,

却无法滋润坚硬的岸堤。

  “下雨三天水汪汪

天晴五日干死秧”

等风不来、盼雨不至,

干裂的稻田里,

一日洗一面(灌水),天天要车水,

渴望丰收的穷苦百姓,

年年祈求上苍的顾惜。

大约二万一千天前

一条美如霓虹的水渠,

浩浩东去,

碧波137公里;

南渠和北渠

贴着平原两侧的山脚,

蜿蜒开去。

在那个燃烧着新生活激情的年代,

来自宜春、南昌八县市的数万名民工

带着自家锅里省出的口粮,

自带锄头、铁铲和土箕,

披星戴月,

用扛山的肩膀,劈石的双手,

修筑成泽被数十万亩土地的灌溉长龙,

送来滚滚东流的琼浆乳液。

五十年的建设,

七十载的变迁,

这一方水土,从此告别,

“一场大雨遭水患,

三天不雨成旱灾。”

新余、清江、新干的人民盼来甘霖,

双季稻花飘出醉人的馨香。

二、自留地

公共食堂被解散了,

历史却没有消灭自留地。

人性的花朵,

盛开在公有制集体,

碧叶连天的棉田里,

羞答答地挤占偏僻的一寓。

辣树花白,青椒挂满枝头,

绿藤花黄,苦瓜条条悠长,

蒜条白菜,秋冬依然兴旺。

夜半的欸乃扁担,

伴随着匆匆的脚步,

一声声,

将低廉的菜蔬,

送入烟囱林立的城市。

人民的,

神圣的权利,

以及尊严,

哪怕是高于一切的权力,

都曾经俯下他高贵的头颅,

躬身给予。

在那个红旗列列的时代,

一分一厘的弹丸之地,

分解了多少公社社员,

百转千回的愁肠;

换来了多少日常生活里的

油盐酱醋;

还有,老老少少们,

新年里的崭新衣服。

三、沙堤 我的沙堤

这是我吮吸母亲乳汁的地方,

是我肉身和灵魂的故乡。

每一次踏上故土,

她都不是昨日的模样。

袁河的南岸,沙堤高耸,

阻隔泛滥的洪荒,

棉花、稻浪、菜秧、苦瓜棚,

那是她昔日的容妆。

父老兄弟,随着季节的更替,

踏着露水,栽葱窖蒜,

披着星月,施肥壮秧,

举目四望,到处绿意茫茫。

收获的日子

留下黄的虫的,下锅蒸煮,

新鲜的蔬果,

伴着明月星稀,

在欸乃欸乃的扁担声里,

踏烂草鞋,湿透衣裳,

转眼呈现在

城里的餐桌上。

三十年,跨越了千年的时光,

如今,每当我回到故乡,

沙堤之上,往来汽车奔忙。

蔬菜村,赢得了蔬菜基地的金牌,

四季的春色,

浓缩进一个个蔬菜大棚,

一茬一茬的绿色蔬果,

足不出村,就能走向四面八方。

2017/9/30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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