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喜欢一个人多久?
永远,一辈子
还是尽我所能地喜欢你?
翻山越岭去爱你,跨越千年时光去爱你
挣脱世俗去爱你
我们听过的爱情传说太多太多
以至于忘了生活里的爱要去怎样拥抱
当众人都在鞭笞爱情时
请问问自己,是否爱过
01
二条和林悦嘉在一起这事,没人看好。
虽说自古鲜花配牛屎,可二条最多算个癞蛤蟆,跟绿豆配。林悦嘉是朵名副其实的鲜花,牡丹花那种,大气端庄,跟网上嘟嘴俯拍的那种假惺惺的美完全不同。
而二条,要特长没特长,要长相没长相,但朋友缘很好,因为他舍得脸皮,平时一群人玩,数他最豁得出去最逗,一般唱歌聚会找人,首先都会想到二条,无疑是气氛制造机。
林悦嘉就是二条在朋友聚会上遇见的。
林悦嘉坐在角落里自带光芒,虽然安安静静不怎么说话,但二条看得出在场所有男生都想认识她。那时林悦嘉有一个交往了三年的男友,在本地另一所学校读书,两人关系很好,整天腻歪在一起,至于那天为什么只有林悦嘉一个人出现,完全是因为男友临时有事,所以就落下她一个人待在一大群不熟识的人里。林悦嘉不唱歌也不喝酒,捧着杯果汁小口小口地嘬,一开始还有人过去找她聊天,玩到后面嗨了,就谁也顾不上谁了。
二条看到林悦嘉一个美女坐在角落显得孤苦伶仃的,过去和她说话,房间里音响声音太大,说话要互相凑在耳边才能听清。第二天早上起来,二条的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再一次碰到林悦嘉是在街上,二条做兼职发传单,顶着三十八℃高温,被晒得跟条哈巴狗蹲在路边喘气。这时林悦嘉挽着一个一米八的长腿男生迎面走来,撑一把碎花小阳伞,在她身上阳光都成了背景板,把她衬得越发迷人。
二条正准备用传单挡脸悄悄溜掉,无奈他长得太有特色,林悦嘉一眼就认出了他。
“二条!”林悦嘉对二条印象深刻,上次唱歌的时候二条怕她无聊,一个劲讲笑话给她听。笑话内容一点不好笑,可二条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特别有趣,林悦嘉那天笑得肚子都痛了。“好巧!”二条只好强装惊讶,走过去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这是我男朋友。”林悦嘉大方介绍。
二条扫了几眼对方,高大挺拔的一小伙儿,比二条高出半个头。二条心里略有不爽,努力踮了踮脚,伸出手去:“你好。”
二条站在原地目送着林悦嘉和她男友离去,暴烈的阳光下,二条被晒成一个傻瓜。他觉得自己真傻,林悦嘉这么大一朵鲜花怎么可能没有牛粪插。
02
可二条并没有因此放弃,比起直接进攻的简单粗暴,他选择了迂回战术,他成了林悦嘉的男闺蜜。
虽然二条对“闺蜜”这词非常敏感,一提到这两个字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一个穿紧身衣裤、鬈发、喷香水的娘娘腔形象。
还有人说,男闺蜜说难听点就是备胎,别以为换个马甲就没人认出来。不过二条似乎连备胎的条件都没达到。喜欢林悦嘉的男生向来都能从河西排到河东,二条算哪根葱。
二条死皮赖脸参加林悦嘉社团里的活动,在大家都不认识他的情况下很快跟每个人搞好关系。
二条虽长得粗犷,心思却很细腻。
有次社团组织爬山活动,半途休息的时候,林悦嘉去了趟厕所,回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对劲。二条猜出了点什么,在大家都往山下走的时候,二条突然大声嚷嚷着好热,他当时就穿了一件长袖T恤,没待旁人反应已经脱掉,光着膀子把衣服扔给林悦嘉,嬉皮笑脸一副贱样道:“悦嘉,帮我拿下。”
旁人起哄,说你居然敢叫女神给你拿衣服。走在最后的林悦嘉默不作声地把衣服围在腰上,心里已经暖了一大片。
还有次深更半夜林悦嘉在朋友圈发了条说说,想吃学校外面的黯然销魂翅,晚上十一点学校就关寝室大门。
二条当时正准备刷完朋友圈睡觉,一看到林悦嘉的消息,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穿着秋裤翻过寝室围墙,一路风风火火跑到学校街对面的烧烤摊要了两串黯然销魂翅。
出门太匆忙,没带手机。二条一急,又一个飞身翻上墙,在凌晨两点的夜晚玩起了飞檐走壁,可惜跳下去的那刻,姿势没对,二条的脚崴了。
之前二条帮林悦嘉送卫生巾送早饭送快递,对林悦嘉的寝室门号早了然于心。可是那天运气不佳,刚一瘸一拐走到三楼楼道,没想到刚好有个和男朋友煲电话粥的女生站在走廊,穿着短袖内裤,看到二条,直接“哇”一声尖叫起来。
二条鸡翅没送到,第二天学校开展师生动员大会,杀鸡儆猴,二条被拎到台上发表了长达半小时的自我检讨,并被处以警告处分。那晚二条被学校保安逮住,许多围观群众纷纷掏出手机拍照,二条穿秋裤拿鸡翅的狼狈相曾霸占了学校贴吧热门帖整整半年。
这件事的后果远不及此,二条为林悦嘉买鸡翅被学校处罚的事传到了林悦嘉男友耳里。
话说那天,天气不错,二条跟往常一样在街边发着传单,迎面走来一个拿着粉红色冰淇淋的一米八男生,二条未反应过来,脸已经与冰淇淋来了个零厘米的接触。
但这事后来不了了之,一是二条实在够二,根本没反应过来,二是当冰淇淋敷到他脸上之后,远处的经理正有事叫他。二条抹了把脸,愣愣看了几眼林悦嘉的男友,顾不上有任何动作就转身跑了,而林悦嘉男友虽是一米八的铁血汉子,但根本没什么种。用冰淇淋涂脸这事太没技术含量,完全是被朋友唆使。所以接下来,两人相安无事。
二条继续当林悦嘉的男闺蜜,只是她男友在场时他会自动将自己屏蔽。
这样一晃又是两年,大学毕业,女神为了爱情放弃了本地一份不错的Offer,跟着男友去了异乡。二条留在本地被一所律师事务所录取,每天干着买咖啡发会议资料的活儿。
一开始二条还会每天跟林悦嘉互道晚安,没事说说自己情况,听林悦嘉的口气似乎他男友母亲不太同意他们交往,后来林悦嘉渐渐不怎么回复消息,再后来林悦嘉发来消息说,二条,你别再跟我联系了,我男友生气了。
从此,林悦嘉的任何联系方式都变成无效。
03
二条在律师事务所认识了一个女生,女生喜欢二条的直接和幽默,两人在一起了。可是二条心里只有林悦嘉的身影。
和女友吃饭,想起大学在食堂每天排队帮林悦嘉打饭,林悦嘉最爱吃的菜是红烧牛肉,最讨厌的是带有葱花的一切菜,所以二条成了吃葱专业户。在小食店,两碗面端上来,女友刚拿起筷子所有葱花就被二条一阵狂风骤雨般扫荡光。
“你干吗把我葱花都吃掉啊?”女友不解,撇嘴,很委屈。二条才恍然对面坐着的不是林悦嘉,支吾开口道:“我、我喜欢吃葱。”女友不知缘故,后来每道菜里面只要有葱,她就会率先对每个人说:“不
准吃葱,葱全部都是二条的。”
女友对二条很好,二条对女友也不错,但这个不错与爱情无关。后来在他们交往的第二个情人节,二条和女友分手了。
“对不起。”二条说。
女友倒是挺平静,吸吸鼻子:“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吗?”
二条抬起头,一下就哭了:“我是个混蛋,我对不起你。你打我你骂我,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是个混蛋……”
女友伸手温柔地拍拍二条的背,用沉默代替了一切。
后来二条辞职,离开待了五年的律师事务所,一时没找到工作,和以前的同学联系上,晚上出来撸烤串。
“二条,你女神被抛弃了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对方一脸打趣,以为林悦嘉对二条来说早已经翻过。
可两瓶啤酒刚下肚的二条眼睛瞬间就亮了:“你说什么?”炯炯有神的眼光像头豹子。
“你、你不知道吗?林悦嘉和她男朋友闹掰了,听说她男友娶了个当地的官二代,她男友就是个妈宝男,林悦嘉真是瞎了眼了啊……”
“林悦嘉现在在哪儿?”二条几乎跳了起来。“应、应该回老家了吧。”
二条抓起一串鸡翅膀,等朋友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去林悦嘉的家乡还有最后一班车,二条买了票上车,望着车窗外的茫茫夜色,他不知道前路会是什么。这时他才发现手里还有串鸡翅膀,就着睡眠的脚步几口吞进肚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了。
梦里他回到大学,他拿着买来的鸡翅翻过一堵又一堵围墙,想把带着余温的鸡翅送到林悦嘉手里。可那些围墙怎么翻也翻不完,最后他被人猛推了一把,醒了。
司机又推了他一下,嗓音很大,叫着:“小伙子你再不下车,我要把你拉回去了哟!”
二条连滚带爬下了车,出了汽车站,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脑子蒙掉了,他根本不知道林悦嘉家里的具体地址。
04
最后是林悦嘉去警察局把他领回来的。
坐在快餐店,林悦嘉穿着职业套装,长发全部盘起,脸上化着淡妆,拿着一根薯条轻轻蘸了蘸番茄酱,喂进嘴里。
“说吧,你来这儿干吗?”面前的林悦嘉十分冷淡,不像是老朋友多年未见的重逢,倒像是审犯人。
“来看你。”“然后呢?”林悦嘉头也没抬。
二条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了,拿起手边的汉堡大口大口啃起来。那顿饭吃得极其沉默,汉堡啃完了,薯条吃光了,林悦嘉站起身,给了他一张名片:“有事的话就打这上面的电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二条举起手刚想说“再见”,林悦嘉已经背过身走远了。名片上写着××律师事务所,首席律师林悦嘉。
那晚二条躺在宾馆的床上,思考了很久。放在他眼前的路有两条,一条坐车回去,彻底忘掉林悦嘉,重新开始生活。另一条,留下来,在本地找个工作,继续像大学时做她的男闺蜜,黏在她身边。
第二天早上醒来,二条开始找房子。再去见林悦嘉已经是两个月后,他买了盒烤鸡翅,在她办公楼下等她。
林悦嘉和一个男同事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看得出对方正在追求林悦嘉。二条心里一凉,把烤翅藏到了身后,然后叫林悦嘉名字。
林悦嘉看到二条脸上露出惊讶,对男同事说了几句话后朝他走过去:“我还以为你走了。”
“没,我在这附近找了工作,租了房子,一直都比较忙,所以没来找你。”“你——”林悦嘉想说什么,最后把话咽了回去,说,“恭喜你找到工作,我请你吃饭。”
这次不是快餐店,是一家中餐馆,生意很好,林悦嘉点了当地几道特色菜,问二条喝不喝酒。
还没待反应过来,林悦嘉已经叫了瓶红酒,并笑嘻嘻道:“你陪我喝点吧。”
二条盯着林悦嘉,想看清那笑容背后的意味,那个滴酒不沾的小女孩是如何变成了如今坐在对面不苟言笑、神情冷漠的女人?
二条突然明白,五年的时间把他和林悦嘉拉出了很长一段距离,他以为再见面一个寒暄又能回到以前,但不是,五年来,他们彼此又经历了不同的故事,认识了不同的人。他们哭和笑的原因都不尽相同,现在面对面而坐,俨然已是陌生人。
“悦嘉。”二条从包里拿出那盒鸡翅,给了林悦嘉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给你买的鸡翅这次终于送到了。”
05
二条说,他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大学为了给林悦嘉送鸡翅被学校警告处分,如果这能勉强算是壮举,他下半生也应该不会超过这个界限。
那天林悦嘉喝了很多酒,打开快餐盒,拿出里面的鸡翅吃,她吃着吃着突然就哭了。这么多年来林悦嘉当然知道二条对自己的心意,一开始单纯地觉得他好玩,交个朋友没什么大碍。后来他为她做的事越来越多,她觉得压力越来越大,男友甚至开始吃二条的醋。林悦嘉是女生,也有一般女生的虚荣,有个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的爱慕者,她也觉得不错。
后来毕业,她去了男友家乡,男友母亲不同意他娶外地人,男友软弱,对家里不敢反抗,一边又迟迟不肯和林悦嘉做出了断。这样纠缠了几年,林悦嘉终于心灰意冷,和男友分手。
可是对于二条,她从来没想过和他在一起,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会来找自己,他的出现令林悦嘉始料未及。
“二条,你回去吧。”林悦嘉喝多了,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我父母给我介绍了个公务员,如果合适的话就结婚了。”
“那你喜欢他吗?”“到现在这个年纪还说喜不喜欢这回事,你还是没长大啊。”
“你要是不喜欢就别嫁,别担心以后嫁不出去,一定要等到自己喜欢的那个,我陪你等,要是一直等不到我就一直陪着你。”
林悦嘉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二条。
他跟五年前没什么变化,还是普普通通,追她的男人中随便挑出一个都比他强。可是那些曾给她送花送巧克力的男人没一个坚持到今天,林悦嘉眼圈红了,说:“你就是个超级大白痴你知道吗?”
后来林悦嘉和这个超级大白痴在一起了,中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
有人打赌说这两人绝对好不长久,然后大家都喷他,说什么好不长久呢,林悦嘉现在是一时蒙了眼,脑子还是蒙的。然后二条就来打我们。
林悦嘉还是浅浅地笑着,坐在角落,端一杯果汁,小口小口地嘬。只是她不会再孤单,因为有个死忠的癞蛤蟆会一直守护着她。
烤鸡翅
【食材}
鸡翅中、食盐、料酒、柠檬、白糖、蚝油、黑胡椒、小葱
{步骤}
[1]鸡翅中洗干净,划上两刀,放入容器内,挤入柠檬汁。
[2]加入葱姜,调入盐、蚝油、白糖、料酒、黑胡椒,抓匀腌制半个小时。
[3]把腌好的鸡翅中放入烤网内,置于高架上,光波炉设置温度230℃,时间14-18分钟。
[4]盖上盖子,按启动键,烤8分钟后,将鸡翅中翻面,待程序走完,将鸡翅取出即可。
书名
想你的时候很美味
作者
夏不绿
出版社
花山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