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有一个江湖只有我们知道：乌云压城

事情果然就没有完。

朝霞已经散尽，旭日渐起，但还没有晒透天地间的凉气，学校大门在我们身后缓缓的滑行，老旧的滑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似乎是电路老化，一顿一顿的迟迟不肯闭上，似乎在预示着什么，直到门卫出来，一把拽了过去，咵嚓一声，锁住了校园。

我们来不及拍掉身上的土，飞奔赶回宿舍，然后带上家伙，又飞奔至教室，叫了叫人，攒了三四十个，马不停蹄，直奔主教六楼，这一切都来的太快，来不及想，来不及盘算，来不及后悔，只有我们哥几个，脑子里只有地址和一张张蔑视的脸。

等我们爬到五楼，已经是长途奔袭的尾声，幸好彼时年轻，除却有些喘，体力还是可以，正待要往六楼冲，只听着一声喊：“干他！”再抬头，漫天落下来的都是什么东西，慌乱中无从分辨，只等身上的剧痛盖过了怒火，人才清醒了一些，原来是大量的桌椅板凳。

再往上看，背光，看不清，只看得六层的大楼梯口站满了人，我当时只感觉像是半边天都被乌云吞了一般，那场面太过震撼，竟让我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只见大哥从地上爬起来，挥着钢管冲了上去，二哥喊着兄弟们干他们，然后能爬起来的全部往上冲，我握紧了手里的棍子，跟着冲了上去。

那朵乌云突然嗖地又长出一层来，这次我看清楚了，还是桌椅板凳，他妈又来这招……我们的残兵冲到一半，见到此情此景，突然就停住了，集体四十五度角忧伤的望着上面，可连定格的唯美画面都不给，一声：“砸！”我们又被砸了下去……大哥再要冲，二哥拦住了他，示意他已经没人可冲了，大哥回头看看地下，躺的都是我们的人，对方毫发无损，这怎么打，只得唤一句：“撤！”六楼一阵哄笑声，他们倒也不追。

等我们跑出主教，六楼传来好一朵美丽的……音乐，然后一个扬声器放大的声音响起：“高一的小子们，欢迎再来挑战！”我拖着四处疼痛的身体感慨，这帮都是什么犊子，妈的不是说好了打架吗，还带这么玩的啊。我们跑回班里的时候，班里人都傻了，一群人鼻青脸肿灰头土脸，有的还在流血，尤其是我们哥几个，大哥的白衬衫早已被血和土混在一起，二哥状况好多一些，但短袖上全是灰，三哥的长发跟没搅开的水草一样，四哥的脸肿的半边高半边低，五哥的鼻子是歪的，六哥眼睛睁不开，而我，综合了以上几位哥哥的伤势。

值班老师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说啥好，就让赶紧去医务室包扎一下，我们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去了医务室，那大夫正吃泡面了，一看这么一群妖魔鬼怪进来，乐了，问怎么回事，得知是和高三的打架变成打仗了，没憋住笑，笑得我们耳朵疼，我说：“大夫你别顾着笑，抓紧给我们包一下啊……”大夫忙说：“好好好，你们也算是我见过的学生打架中比较搞笑的了，我在这学校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低年级主动找高年级打的，嘿，今天算是开眼了。”边说边从柜子里拿出器械来给我们包扎。

我们在医务室的小屋里，开了个战后总结会。

二哥丰安知先发言：“我们今天太冲动了，这才开学没俩星期，学校里的底都没摸清就跟高三的开战，这事现在想想确实不妥……”

郑勋不满意的打断他：“不妥什么不妥，小丰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怂了，从小学到初中，咱俩哪次不是跟高年级的打，输过吗？”

二哥接道：“你看，我就说你太自大了，咱们小学留了两年级你咋不说，上了初一跟初三的一个年纪，自然不怕打，刚才那群人，我瞅着大多数是复读的，大我们多少岁，你清楚吗？再说了，你见过约架了还要靠地形优势砸东西的吗？”

我插了句：“你俩原来留过级啊！”

二哥忙摆手：“别打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把对手想的太简单了。人家一点损伤没有，咱们伤这么多，这说明对手用脑子，咱们没用。”众人表示赞同。

孙海波插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早上那位赵老师说的也似乎有点道理，这事也确实有咱的原因，尤其老七，平时看你挺闷的，怎么早上能叫唤的这么欢！”

我忙道：“别说这个，你觉得我早上有错吗？那年美国炸咱大使馆的事你们都知道啊，他妈一个天天欺负咱的人让人给炸了，这事多带劲啊，怎能不高兴。”

话比较少的五哥刘阅林开口了：“呃……其实……唉！算了……”坐在一旁的四哥杜野兑了他一肘子：“磨磨唧唧，有话说完啊，留着回家过年啊！”五哥咬了咬牙：“我……我赞同海波的说法……”等了一分钟，没下文了，气的四哥又是一肘子：“没啦？！”五哥点点头说：“没了！”然后大伙开始嘘他。

我说：“你们啊，太不爱国了，是个中国人都该高兴！”二哥打断了我：“别扯这没用的，又他妈不是你炸的，得瑟个什么玩意，回到咱们正事上来，接下来该怎么整？”然后他环顾四周，没人说话，他刚要开口，三哥陈起抢过话去：“偷袭！”二哥拍手表示赞同：“陈起说的对，这事我看咱们明面上是打不过了，冲六楼基本不可能，约到外面去打，咱们就这些人，也未必够数，但是只要我们堵了林海，先给他收拾服了，再慢慢打那群高三的，反正他们要高考，咱们不用，打着打着他们就没时间和我们耗了！”

这时，正好大夫去隔壁屋拿完东西回来，听我们谈话，问：“你们要去堵林海？”我们没答，看了他一下，他摆摆手，笑倒：“我提醒你们一下啊，这个人复读了三年，是这个学校的老大，别说他平时出门都带着人，就算你们堵到他落单，也未必打的过他。”大哥问：“为啥，他比别人多个蛋？”大夫笑了：“不信你们就试试，我在这工作多年，挨打后来我这包扎的，基本都是他打的。”

众人……………………

这有点玄乎了吧，他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会没人伤的了他，我们虽然都没说啥，但心里都觉得这事可能是不想让我们打架，故意吓唬我们的。

我们上午从医务室出来的路上，二哥就开始做计划部署，一方面让伤重一点的五哥六哥在宿舍休息，一方面让跟我们去打架的其他人回教室上课，我们几个则是回到宿舍，开始筹划如何单堵林海。

（下期在写）